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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的緣故認了後來的秦瀾作義女,沒想到今日全家都來了。不過我已沒了精力再去一一識別那些來人,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無間身上。

數月未見,無間削瘦了不少,一身藍衫更形挺拔,梳著的赫然是我以前最愛給他編的髮辮,長長的直到腰際,露出寬闊的額頭和斜飛入鬢的濃眉。深陷的眼窩,緊抿的嘴角,五官每一筆線條都像刀削出來的,熟悉得讓我想流淚。三月前我絕對想不到,與他再見竟是咫尺天涯。

那雙以往盛滿了秦瀾影子的琥珀色雙眸此刻深沉如海,正一瞬不瞬地望著秦瀾的墓碑,那麼深刻的凝視,專注得連時間、風聲都靜止了。

空氣凝結如實,讓置身其中的人群的感官都變得敏銳起來。輕輕的,像水銀,一種名叫悲慟的情緒從那抹藍衫身上無聲無息地流瀉開來,混進墓地四周的濃霧,清晰地傳遞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身上。

一聲低低的抽泣打破了寂涼的空間,是來喜,我的心裡一動。慢慢地,哭泣聲漸大,行素和無瑕也加了進來,嚶嚶咽咽的聲音如一根極細的鋼針刺破了被哀傷撐到極限的氣球,猛然間打亂了凝結的空氣,讓眾人再也抑制不住情緒地哀悼起來,甚至周家老爺子,我之前的爺爺項擎天都忍不住站在碑前喃喃出聲了。

火光燃起,眾人開始正式祭奠秦瀾的百期。

無間從頭至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連肩膀都沒有動過,像另外一座墓碑,安靜卻又絕然地立在墓前。眾人中也無一人上前勸說,人都去了百日,估計能安慰他的話都已經說過了。何況他的身影那麼孤獨決絕,容不得旁人半分親近,讓人不忍心去打斷那道專注的視線,所有人都明白,裡面盈滿了無盡的傷痛和思念。

眼淚不斷線地流了出來,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為了胸腔裡再也盛載不下的心酸和無奈。我何其有幸能得到那麼多人的懷念,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傷心難過;也何其無奈不能公佈我的真實身份,讓無間生生地陷在傷痛和回憶裡。比起非離,無間的心傷來得更加強烈,全是因為他娶了我,給自己戴上了永生不掉的亡妻枷鎖。

如果註定要失去,還不如未曾接近,幸福得到的越多,失去的時候心傷之處也越多。

人群慢慢散去,照理我這個蘭朝皇后也該離去了,可我看著無間在明滅的火光中蕭索的背影卻是怎麼也移不開腳步。

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為什麼做人不能自由自在,隨心所欲!

“也請皇后離開吧。”我終於聽見了無間久違的聲音,那麼熟悉,口氣卻陌生得讓我的新再度酸澀起來。曾經擁有的甜蜜和溫暖,正在晚風中淺淺逝去,如果我踏前一步說出一切,是不是就可以重新擁有。

可是不行的,我不能再讓深愛我的人受到傷害。

非離和君洛北在無間一行人到來的時候就隱去了身影,夜幕下的墓園,只剩下了我和無間。

明知道該離去了,可我實在不捨啊,那道化石般的背影,曾是我最後的避風港灣,如今我卻不得不殘忍地把他推開。曾經無數次的溫存纏綿,竟然徒留了這滿園的蕭索和素冷予他。

這個秋天,凋零的何止百花,連同無間為著秦瀾的那顆心也隨著盛夏遠去了。

可是遠去的何止無間的心,還有我過往名為“秦瀾”的所有痕跡和權利。比如,我再也不能隨意地握著那根髮辮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看著它孤零零地垂在主人的身後。

朝露曇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黃河十曲,畢竟東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

無間低暗的聲音緩緩響起,再開口竟是沉重得宛若巨石積壓,起落之間哀慟無盡。

昨夜風吹處,落英聽誰細數。

九萬里蒼穹,御風弄影,誰人與共?

青衫墨琴,非離結果無間的詞從林間慢慢走了出來,聲音裡的哀慟與前者如出一轍。不過半個時辰未見,原本優雅如天人般的身姿竟然憔悴得好像老了十歲。

這個秋天,凋零的東西太多了……

“我就知道你回來的。”無間緩緩地轉過身,語氣異常平靜。

非離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抱琴的手把胸口壓得更緊了,“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很嫉妒你,你擁有了她所有的一切,而且還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可以毫無顧忌地去寵她愛她,就連如今她不在了,你的悲傷也都能在眾人的眼光下盡情地宣洩。”

“而你卻只能躲起來。”無間低垂眼瞼掩去了眸中神色,“誰叫你是鳳國的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