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身讓開,但那道劍光來得太快太狠,他的身形才動,就覺一股深重的疼痛自骨髓中裂出,迅速爬滿了全身。他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飛跌而出。楊逸之驚呼道:“小心!”他急忙收手,卻已來不及,擊傷柏雍的,正是他所發出的風月之劍!這枚邪異的鏡子,竟將同時勾動兩人的全力一擊,又將這兩股足以毀滅天地的力量牽引開去,化為互相殘殺!楊逸之怒不可遏,但他已完全沒有了再出一招的力氣。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輕柔道:“你修煉的武功奇特,只能出一劍,卻可惜了波若鏡。”那面明鏡上發出了一聲龍吟似的裂響,忽然碎成了千片萬片。丹真一襲白衣,站在鏡後,眼中有些惋惜:“你們一定還不明白,為什麼你們絕高的武功,會被這一面鏡子牽引?”楊逸之和柏雍看著對方,默然不答。為什麼?為什麼這兩個初次謀面的人,會瞬間湧起如此大的恨意?為什麼,那驚天動地的兩招,會突然不由自主地被牽引到一起?丹真淡淡笑了,她的聲音彷彿來自天際:“只因為,你們修習的都是梵天寶卷,而在一個世界上,只能有一位梵天寶卷的修習者,因此你們註定了要彼此殘殺,方死方休!”柏雍和楊逸之都有些愕然――梵天寶卷?丹真微微冷笑:“梵天寶卷本有正副二卷,你們各執其一,都從中領悟了無上的武功。然而,就連你們也不知道,梵天寶卷並不僅僅是一部武功秘笈,還蘊含了巨大的秘密,這個秘密註定了,在你們之中只能有一個人能存活,你們即便今天不死,日後也會繼續對決下去,這是你們的宿命!”她遙望遠天的皓月,似乎也在為這宿命而悲哀:“更何況,梵天寶卷之間的對決,力量連天地都能崩崔,極有可能引起莫大的災難,讓整個世界變得不再安寧。因此,我曾盡了一切力量,阻止你們相見,然而這一天還是來到了,因為――”她的聲音無比堅決:“我寧願違抗神的旨意,也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他!”她猝然住口,目光卻投向崇軒,月色下,她縹緲的白衣也顯得有些悽清。柏雍看著她,眼中漸漸透出憐憫。梵天寶卷的擁有者註定了將要對決。傳說那一天到來之時,天地變易,星河崩崔,大地都將變為赤紅。她看到了這個未來,因此尋找到波羅鏡,讓他們的對決發生在鏡中――一個虛幻的世界,並以它徹底破碎為代價,換來俗世暫時的安寧。但這一切,並不是她出手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只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崇軒,在他們三人的合擊之下,施展出血鷹衣。血鷹一旦出世,施用者必定筋骨俱碎,永遠失去武功。而失去武功對於崇軒而言,也等於失去了實現信念的機會。於是,她寧願破碎波羅鏡,寧願中斷自己尋覓的緣,也寧願接受神的懲罰。柏雍和楊逸之默然不語。這個永遠流浪人間,尋覓不可知的“緣”的白衣空行母,曾幾何時,她自己也化為了緣的一部分,受著命運永恆的捉弄與折磨。柏雍捂住鮮血不斷奔湧的傷口,嘴角又浮起了那熟悉的笑意。血影四亂!繡金紅袍宛如魔鬼的羽翼,覆蓋了整個夜空。劍光錯動,舞陽劍頃刻間劃出了十餘招!波羅鏡引導的,是梵天寶卷之間的對決,是以對郭敖無效!每出一劍,郭敖瞳孔中的赤紅就濃一分,因為他的劍並不只是對著崇軒,所有近他身邊八尺內的人,不管是天羅教華音閣還是正道,全都被他一劍穿心,鮮血吸噬到劍身上,化作獰厲的劍氣,增長著他霸絕天下的殺意!殺意已幾乎成型,與那道紅霧糾纏在一起,宛如神魔的羽翼,在郭敖身周狂舞。他的每一劍出,都彷彿伴隨著冤魂的嘶嘯與怨怒,殺生奪魂。每一劍都是一道傷。劍心訣與飛血劍法在他手下完美地統合在一起,他的劍術已高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在這等魔劍的催逼下,崇軒再也無法保留什麼。
第二部分 此心應舍飼毒龍(8)
他的身形閃電般在劍光中穿梭著,甚至無法反擊!點點血霧散開,就宛如盛開在暗夜裡的妖蓮,卻預示著生命的凋謝。郭敖大笑:“崇軒,我知道你始終留著最後一手,但在我的劍下,你還能施展出來麼?”他狂笑,劍卻出得更快:“我讓你作繭自縛,至死都施展不出這一招來!”崇軒冷笑道:“你以為我真的施展不出來?”他飛舞的身子倏然停住,手指急速在舞陽劍上一彈,豐沛的勁力運處,郭敖的長劍不由得微微一窒。便趁此片刻的空裕,崇軒身形沖天而起!嘹亮的鷹唳聲貫穿了整個蒼穹,隨著崇軒的身形越攀越高,唳聲也越轉清厲,到後來幾乎鋪天蓋地,鎮海陵嶽!崇軒身前的衣襟忽地全部爆開,一團濃重的血紅奔湧而出,結成一隻血紅的鷹狀,合著他傲視天下的英姿,向郭敖猛衝下來!但崇軒的臉上卻透出濃重的悲涼。這一招,本是禁忌,不應該出現於世間。儘管它堪稱天下無敵。郭敖臉上湧起了一陣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