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生四子,太祖其季也。母陳氏,方娠,夢神授藥一丸,置掌中有光,吞之,寤,口餘香氣。及產,紅光滿室。自是夜數有光起,鄰里望見,驚以為火,輒奔救,至則無有。比長,姿貌雄傑,奇骨貫頂。志意廓然,人莫能測。”
胤祥停下來看我:“有不懂的地方嗎?”
我把書拿過來,用手指指著一排一排的字,這樣不容易看亂了:“是說,朱元璋的祖宗搬家搬到泗州,字國瑞。他父親搬家搬到鍾離,有四個兒子,他是老三。”
我一字一頓的給他翻譯成白話文。
胤祥笑了:“說得不錯。”
“可是他的出生有奇景我不大能夠相信。也許他家當時真的是失火了,結果他登基後別人就去附會說是奇景。反正朱元璋本人也不記得他出生時的情形。”
胤祥笑著看我:“還有呢?”
“還有他長得肯定很特別,至少和正常人不同。可是史官不敢照實寫,就把他異於常人的地方說成是真龍天子的樣貌。”
“萬先生是本朝人,《明史稿》亦是修於本朝。”
“他也是根據史料的吧。”我想了想,“他也沒見過朱元璋,記錄朱元璋樣貌的必定是前朝人。前朝的人是不敢醜化皇帝的。”
“你要寫多少書評?”胤祥問道。
“似乎是一個本紀一篇。”
“你就這麼寫?”胤祥撲哧笑起來。
“說好不笑我的!”我惱羞成怒。
“沒笑你。”胤祥忍住笑,可是嘴角還是翹著的,“你就這麼寫,看四哥怎麼說。”
“他一定很生氣。”寫出這樣歪解歷史的書評,胤禛肯定不會放過我的。“他的思想很正統的。十三爺,我可不能跟他胡說八道!”
“只要言之有理,四哥不會怪你的。再說你的書評,我也會幫你參詳的。好啦,我接著念給你聽。不懂的地方你問我。然後咱倆再想該如何寫明太祖本紀的書評。”胤祥接著念道,“至正四年,旱蝗,大飢疫。太祖時年十七,父母兄相繼歿,貧不克葬。里人劉繼祖與之地,乃克葬,即鳳陽陵也。太祖孤無所依,乃入皇覺寺為僧。……”
胤祥一直賦閒。
雖然沒有圈禁,但是也和圈禁差不多了。
他一定也很寂寞吧。
熱血男兒,一身抱負,只是空蹉跎。
一開始他只是念《明史稿》給我聽,我則是天馬行空的胡侃,後來,胤祥大概受不了我的文盲氣息,便會把自己的觀點說給我聽。
我們一同猜測史料的真偽,一起探討皇帝政策的得失。
建文帝的去向,方孝孺是真氣節還是沽名釣譽,我們都進行了激烈的辯駁。
胤祥受的教育方式和我不同,故此兩個人的理解經常會碰撞。
我的觀點很新穎,但是胤祥說我比較脫離實際。
然後胤祥又說:“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點子,有時的確要跳出來看,那樣心胸會寬一些。”
時間變得很充實。
胤祥經常大笑。我的失眠症狀也消失了。
對於他的大笑我表示了擔憂:“會不會被你的小老婆聽見?”
“你的小命我跟四哥立過軍令狀的。”胤祥拿眼睛白我。
好吧,我比較貪生怕死。這個話題宣告結束。
胤禛對我的方孝孺偽氣節論表示讚賞。
他來的時候是下午,不是黑燈瞎火的晚上,我的心情大好。
親自下廚煎了荷包蛋給他吃。
煎好蛋的時候,胤禛已經寫了一首詩:
“小院鶯花正感人,東風吹軟細腰身。
拋書欲起嬌無力,半是憐春半惱春。”
胤禛笑眯眯的念給我聽。
經過《明史稿》的折磨,我的繁體字認字水平大有提高,不用他念我也能夠認得。
我很得意的說道:“胤禛,你不用念,我認得啊。”
“原來都認得啊,十三該記頭功!”胤禛大笑的抱起我。
臭十三!居然把我不認字的事情抖了出來!
算了,做快樂事比較重要,其他的,暫且押後。
康熙五十三年三月初八的下午,陽光明媚。
麝香微度繡芙蓉
胤禛陪了我整整一個下午。
我讓他教我寫字,我喜歡被他摟在懷裡的感覺。
“寫什麼呢?”胤禛問我。
“寫你剛才的那首詩!”我把宣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