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的心緒不知怎地也受到感染,惆悵地站在鄧宣身邊,沒有一點成功後的喜悅。
“啟稟宮主,青木宮餘孽已被逐出龍首山!”郝城興奮激動的聲音從大廳外傳來,但他後面的半截話卻再也說不出。
於恆悄然將他拉到一旁,低聲交代剛才發生的事情。
鄧不為呆呆望著眼前的一切,奇怪地感覺到,自己曾經偉大的夢想,此刻已經全部化為一堆白色的泡沫。
金裂寒死了,金裂石死了,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並非是擔心自己今後的命運,只是他鬱悶得想喊想叫。
良久之後,於恆和郝城走到林熠身邊,躬身道:“宮主,那些叛逆和青木宮的俘虜如何處置,請您示下。”
林熠慵懶的感覺遍佈全身,只想找個地方矇頭睡覺,忘掉這一切。他徐徐道:“我既然答應過鄧不為和裘一展既往不咎,便不會食言。
但鄧不為總管之職,暫時是不能做了,交由鄧宣暫代。他本人回府自省,其它人原職任用。“
“是,”於恆應道:“那花千重和上百青木宮的俘虜該怎麼辦?”
“先關起來,等局勢稍穩後,再來考慮他們的事情。”林熠回答道,目光無意飄落處,卻看見了盧不邪背脊朝上的屍體。
他的身上,被人從背後用不同的掌法與魔刃重擊,卻無一不是來自金牛宮的絕學。
林熠的心裡更感倦意,吩咐道:“郝護法,這裡的事情便交給你和於護法處理。我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一會兒。”
於恆猶豫了一下,說道:“宮主,和花纖盈同來的那個年輕公子,受了木仙子懾心鐲的暗算,身負重傷被我們救下。他和那兩個來歷
不明的怪物又該如何打發?“
林熠心一沉,盡力不動聲色道:“立刻找人救治。今次平亂,他們也算幫了我們不小的忙,不可怠慢了人家。”
於恆道:“明白了。請宮主放心,屬下一定盡全力救治。”
林熠心中稍安,向著鄧宣說道:“你和令尊先回府休息,老宮主的遺體也該入殮。”
鄧宣道:“舅舅,這件事情交給宣兒來做罷!”
林熠頷首道:“好。不過,待會兒你也應該回府去探望令堂,別讓她懸心。”
相信經過今天,鄧宣會真的長大許多。但這成長的代價,對他而言是否太過沉重?
連番的血戰終於告一段落,金陽堡內的喊殺聲逐漸平息。灑滿鮮血的街道與毀損的建築上,人們忙碌地衝洗收拾。
入夜後,金陽堡萬點燈火亮起。由於金裂寒的逝世,劫後餘生的倖存者無心大肆慶祝,畢竟眼下還有許多事情等著要做。
因為林熠的一句話,邙山雙聖成了金牛宮炙手可熱的貴客,這兩個活寶胸無城府,修為又高,很快和於恆等人稱兄道弟起來,跟在人
家身後,於金陽堡內到處亂竄。
黎仙子半昏半醒地躺在軟榻上,用過藥後她的傷情已經穩定,心裡卻在懊喪自己操之過急,沒能留下木仙子的性命。
風過窗欄,有一道人影依稀對映在窗紙上。
他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也不知為什麼始終不出聲,只是默默的望著屋裡的人。
從寒冬裡復甦的小蟲在低語,從清空灑下的月光在盤桓,似誰也不願驚動這夜色裡的靜謐與悽清。
傷好後,自己該去向何處?遙遠的霧靈山,熟悉的一草一木正在默默召喚著她歸去;可內心深處,燃燒的一團火,一份渴望,卻將她
的腳步引向天涯海角。
“小混蛋,本姑娘就不信找不到你!”她恨恨的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聲呻吟,心裡有個聲音喊道:“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要把
你從墳裡刨出來帶回霧靈山,埋在瑤邪石府前的花樹下,教你永永遠遠也離不開我!“
她的櫻唇,不經意中逸出一縷自信而憧憬的微笑,恨不能這就踏遍千山萬水,去找那個不守信用的傢伙好好算帳。
“嗚─”起風了,今夜或許有一場大雨將臨。“啪啦”一響,夜風吹動窗戶,微微的顫動。一股寒意從縫隙透入屋內,晃動桌上昏黃
的燭火。
“誰?”被風聲驚動的她睜開雙眼,立刻發現在窗外佇立的那道黑色身影。
人影一晃,來人已走。窗外黑漆漆一片,只有樹影搖曳,冷風嗚咽。
“林熠?”黎仙子昏沉沉的神志猛然清醒,眼裡閃爍起異彩,不曉得從哪裡生出一股力量撐手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