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怔住,嚴靈兒甚至有些惱羞成怒起來,啪的一聲將長劍一橫,跳出亭子來:“我傻不傻關你啥事!現下我可是來殺你的!”
長劍迅疾的刺過來,魔宮少主卻是頭也不抬,只是聽準了來勢、待得劍刺到身邊時迅速反手一扣一奪,便到了手裡。然而少年眼裡卻是半絲殺氣也無,看著刺客,忽然間嘴角有了一個奇異的哀傷笑意:“真可笑,有人武功比你高得多,卻不曾如你這般莽撞地來動手——可是傻丫頭啊……你即使為他丟了性命,他心裡也不會記著你半點的。”
“誰說的!”奮力掙扎,嚴靈兒惱怒於自己的無用,卻截口反駁,“沈大哥若是知道我為他死了,他會難過的!還是會念著我一星半點的!只要那一星半點、也就夠了!”
“為了那一星半點,就用命來搏?”魔宮少主卻是略略怔了怔,看著面前徒勞掙扎的少女,眼裡第一次收起了輕視之意,忽然間大笑出聲,將她遠遠推了出去,“是了!是了!也夠了……那也夠了!”
嚴靈兒被他推得踉蹌而出,直跌出三丈,然而轉過頭去卻已不見了那個青衣少年的影子。大雨裡,她頹然地將手狠狠捶在地上,用力得砸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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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碧樓本是臨安名樓,臨著西子湖,對著不遠處的白堤,如畫風景平日裡吸引了無數的遊人來此處登臨——然而,今天來到湛碧樓的人、卻超過了以往任何時候。
一般的遊客早已避之不及,因為湛碧樓下各路江湖人物濟濟雲集,煞氣逼人。樓中坐不了多少人、各派掌門一到,其餘人等只好站到門外空地上,黑壓壓的一片。
刀兵的冷光映照著一湖碧水,讓人看了寒到心裡去。
“怎麼還不來?莫非魔宮怕了先逃了不成?”已經快到了午時的決鬥時刻,但是還不見魔宮的人到來,江湖豪客中已經有人不耐起來,冷笑,“聽說他們那個少主是個黃口小兒,也敢胡吹大氣、和沈大俠比劍!”
“就是,沈大俠是天下第一劍,魔宮這次真是吃飽了找死!”旁邊有人應和,然而大家的神色卻是彷彿將要看到好戲一般、蠢蠢欲動。
坐在堂中,嚴老閣主眼裡也是憂心忡忡,和門外那些盲目樂觀的江湖豪客不同、堂中十大門派掌門人和鼎劍閣的元老都知道魔宮少主的可怕,對於此戰也是毫無把握——沈洵若勝了,固然一切輕鬆;沈洵萬一敗了,只怕中原武林再無人能制住魔宮氣焰!
那樣巨大的壓力之下,嚴靈兒只想哭,但是好歹還是忍住了。
遠離眾人,沈洵此刻站在二樓的窗邊,負手看著高秋裡一湖碧色,神色淡定。他身邊只有謝鴻影一人,然而素衣女子雖然靜默地陪他看了許久風景,眉間卻有止不住的擔憂——如果小玠死於沈洵劍下……想到這裡,她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時間快到了吧?”沈洵看著外面的連波秋色,淡淡問,“怎麼方之玠還沒來?”
正在抽出紅顏劍、最後一次替他檢視兵器,謝鴻影的手抖了一下,劍鋒割破她的手指,血流殷紅。
“我來了。”沈洵的聲音剛消失在空氣裡,簷外忽然有人靜靜應了一句。
湛碧樓窗外的簷角上,青衣少年抱劍臨風而立,眼神冷漠——宛如他第一次出現之時。
沈洵微微笑了笑,抬手向內:“請。”
樓下的看客一陣騷動不安,每個人都看見了如同天外飛仙一般出現在湛碧樓上的青衣少年。那麼多雙眼睛一直看著樓上、卻沒有一個人看出這個人是怎麼上去的——低低的議論在人群中如風一樣快速的傳遞著,帶著震驚和恐慌。
魔宮少主微微一欠身,抱劍掠入窗中,悄無聲息的落地。
“既然人都到了,時辰也正好,就開始罷——”樓下堂中的各派元老都站了起來,在嚴老閣主的帶領下走上樓來,老人看到了魔宮少主,眼神微微一沉。
“好。”沈洵從窗邊轉過身來,淡淡應了一句,看了謝鴻影那邊一眼,輕聲道,“小謝,給我劍。”
走過去,將紅顏劍交在沈洵手上,素衣女子的臉色是蒼白的,轉頭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眼裡有複雜的光。魔宮少主的臉色今日也是反常的蒼白,眼睛深深陷了下去、頗有憔悴之色,想來昨晚也是一夜不得安睡。
在看到謝鴻影將紅顏劍交給沈洵時,方之玠的手不易覺察的抖了一下,抱緊了懷中的劍。
“此次決鬥,不死不休,雙方無須顧忌,也不限時間——最後能走下樓的生者、便是勝者。”嚴老閣主開口宣佈,聲音沉穩,卻是用內力一字字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