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是席捲著的火光,火焰籠罩在營地裡肆虐,濃煙滾滾,哀嚎慘叫著計程車兵在火中奔走。火裡衝出來了一匹馬,向他跑來,馬上坐著一個人,舉著長劍。
“!”
躺在床榻上熟睡的袁紹猛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起身坐了起來,衣袍已經被汗水浸溼。營帳裡依舊安靜,外面的天色未亮,還是夜裡。
“呼,呼,呼·····”
坐在床榻上的袁紹喘息著,他做了一個夢,夢見曹軍放火襲營。
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袁紹無聲地嘆了口氣,又躺了下來。但是他閉不上眼睛,只感覺一閉上眼,就又能看到大火紛飛。
袁紹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重新睡去,營帳外傳來了匆忙的腳步聲。
甚至沒有通傳,沮授匆匆地走進了營帳。
“明公!”
還沒有等他細問何事,下一句話就已經傳到了袁紹的耳中。
“曹操率數千輕騎夜襲烏巢,火燒輜重,淳將軍正在死守,派人來求援相助!”
火燒輜重······
袁軍的糧草全屯於烏巢,若是被這一場大火燒盡,他就不得不敗了。
袁紹聽著通傳,怔怔地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他剛才夢見的,就是一場大火。
難道是,天命所示?
拳頭漸漸握緊,指節發白,好一個天命所示。
他站起身來,拿起了放在床邊的劍,喝問道。
“我衣甲何在?”
天命所示又如何,袁紹尚在!
夜裡的戰鼓敲響,一陣又一陣蓋過全營。袁軍聚集,袁紹被甲執銳站在軍前。
看著眼前的千軍萬馬,袁紹一手按在劍上,拔劍出鞘。
“曹操夜襲烏巢,火燒輜重,此為我軍危急存亡之時,凡怠慢號令者,軍法處置。眾人聽令!郭圖、荀諶何在?”
“在。”軍陣裡走出來了兩個人,躬身拜下。
“我命你等率軍兩萬駐守大營,不得有失!”
“是。”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聽命退下。
“高覽,張郃何在?”
“在!”兩個將領齊聲上前。
“你二人各帥一軍,攻襲曹操大營!”
“是!”
“沮授何在?”
“在!”站在袁紹身邊的沮授沉聲應道。
“你率一萬人連同餘下騎軍隨我來。”袁紹一扯韁繩,調轉馬頭,向著身後走去。
他的眼中是夢裡的那場大火,還有火中舉劍衝來的人。
“馳援烏巢。”
······
“咔啦。”火焰燒斷了支柱,又是一座營帳在煙塵裡坍塌下來。
路邊躺著燒黑的屍體,或是蔓延著的火焰,滾滾的黑煙籠罩在營地的上空,就像是染黑了天上那一輪清亮的月色。
“嗬!”一口鮮血乾嘔出來,淳于瓊傷痕累累的佇著長劍半跪在地上,身上大小十餘處傷痕,鮮血順著留下,將他身下的沙土都浸成了半紅。
袁軍大亂終是擋不住曹操,拖了一個多時辰,袁軍也是已經死傷殆盡了。
天邊出現了一些微光,身後曹操的輕騎屠殺袁軍,身前,曹操提劍駕馬走來。
淳于瓊乾笑了一聲,亂象裡,他出聲問道。
“曹阿瞞,你可知我最恨你什麼嗎?”
“什麼?”曹操默然的看著淳于瓊,兩人曾經同為西園八校尉,共喝過一罈酒,共扶漢室於危難之時。
兩人本應該是故友,而此時卻變成了仇敵。
淳于瓊將嘴中的鮮血吐出,抬起眼睛看向曹操,帶著血笑道。
“我早該看出你,不仁不義,不為人臣!”
“踏踏踏踏!”身後一個輕騎衝來,一刀斬下了淳于瓊的頭顱,頭顱拋飛了起來,還帶著譏諷地大笑,直到落到地上。
不仁不義,不為人臣。
曹操定定地看著地上的頭顱,對於他來說,這八個字字字誅心。
他何嘗不想施人仁義,他何嘗不沒有一腔熱血想要報效朝堂?
只是仁義,這天下何來的仁義?
人臣,這天下又何來的人臣?
不過是現在,天下罵名全在他一人身上罷了。
他曹孟德之心,世人皆知。
世人亦皆不知。
烏巢已經全部陷落在了大火之中,曹操舉起了手,下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