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是生病？　還是心病？

緩緩睜開雙眸，羅伊發現自己置身於伸手不見五指的朦朧世界。明明連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楚，他的雙腳卻不停向前走。

霎那間，有隻小手拉住他的手，讓他停下腳步，耳邊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羅伊叔叔．．」他低頭一望，是一位與羅桀神韻相同的小女孩，昂首，天真地瞅著他。

他靜靜地看著女孩，然後伸手觸控她的頭，她的臉蛋。

「羅伊叔叔．．你為什麼要討厭我？．．我們不是家人嗎？我知道你很愛爸爸，那你可不可以也試著愛我．．」小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襬，童言童語的道。

羅伊動作頓時僵住，雙眸顯露出矛盾的情緒。驀然，他收回手，不回應她的要求，一臉冷漠地繼續向前走。

小女孩迅速衝向前，自後方抱住他，制止他離開。「為什麼要霸佔著爸爸不放？快把爸爸還給我跟媽咪！」

聽見她的控訴，羅伊整顆心都糾結起來了。但他沒有勇氣回眸面對她，依然沉默不語。

這時，小女孩突然發脾氣起來，如雨點的拳頭不停地落在他的背上，表達心中的不滿。而他選擇默默忍受，任由她捶打發洩。

待她停止動作，他又繼續行走，可是才踏出兩步，一雙手便緊緊地捆在他的腰際，糾纏著他不放。

羅伊開始感到心煩氣躁，他扳開小女孩的手欲掙脫束縛，卻不小心一個力道失控，將她推倒在地。見到她眼眶泛紅啜泣了起來，他是滿心的後悔與心疼，趕緊走向前想將她扶起。不過，那張梨花帶淚的臉霎時轉為黃靜瑩的面貌，非常怨恨地瞪著他，令他全身竄起寒顫。

在他撤回雙手，打算轉身走人時，一道低沉的男聲立刻嚴厲地傳來：「小伊．．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

他吃驚地回眸。黃靜瑩那張怨恨的臉又變回小女孩，而她身邊站著一個男人，帶著責備神情睇著他。

「桀．．不是你想的那樣。」羅伊慌張地來到他面前，試著想要解釋。

羅桀如同他甩開女孩的手，無情甩開他，丟下一句話：「我真的是看錯你了！」一把抱起她，轉身離開。

不敢相信他竟然會拋下自己，羅伊激動的喊叫：「桀，不要走！」倉皇地追上去，可是眸裡他的背影，越來越模糊，變成一個他永遠觸及不到小點。

整個朦朧世界又只剩他自己，四周寧靜到令人毛骨悚然，他無助地站在原地。倏地，竄出好多道聲音在他耳畔環繞，都是桀的那一句：「小伊，我真是看錯你了！」

「看錯你了．．．」

「看錯你了．．．」

父母的面孔出現在眼前，帶著失望與不諒解的目光睇著他，就連一向站在他那邊的妹妹也用鄙視的目光看著自己。

「別那樣看我！」羅伊逃避似的抱頭蹲了下來。但平穩的地面頓時消失，他雙腳踩空，整個人垂直掉落下去。

在心臟停止運轉的瞬間他於這場夢驚醒，睜開雙眼，人平躺在床上，現實的他滿臉淚水，流了一身冷汗。

心有餘悸的按壓胸口，蒼白嘴唇氣喘吁吁的喘息，下一秒，他撐起身體，著急地收尋那人的身影。見到羅桀就躺在他身旁，胸膛規律起伏，氣息平順地熟睡著，他紊亂的心跳終於平緩下來。

躺回到他身邊，羅伊將臉貼到他擱在枕頭上的掌心上，輕柔地磨蹭、嗅聞，十分珍惜地親吻。

雙眸柔情看著他的臉，他的睡容，想將他的一切收納在心裡，如果可以．．他更想將他的靈魂深深鎖在自己靈魂深處，這樣他們就能永不分離。

聽著愛人的沉穩氣息，他闔上眼試著延續睡眠，然而大腦思緒異常清晰，一點睡意也沒有。

他知道自己肯定會失眠，索性起床不睡了。輕巧的移動身軀，隨便自床鋪旁的椅子上拿取薄毛毯批在身上，無聲無息地走出臥房。

瞅了一眼客廳牆上的時鐘，時間接近清晨五點。他走到餐廳，倒了一杯鮮奶，放到微波爐加熱，爾後，端著熱牛奶來到書房，隨便拿了一本書，坐於木造的窗臺上，打發時間。

冬天，晝短夜長，窗戶外頭的世界仍灰濛濛一片，只遠邊天際露出一絲慘淡光線。而屋內的他，形影孤單，隨時可能被室內的寒冷吞沒。

雙手捧著熱燙的杯子，想要溫暖身子，他目光停駐在大腿的書本文字上，心緒卻飄到虛幻的世界裡。

他回想著那一場夢，夢裡所發生的一切是如此鮮明，就連心痛的感覺還殘留在胸口。

人說夢境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