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脊樑輕步向停靠在湖邊那艘最豪華的媚香齋畫舫走去,船坊上的三層建築皆是用烏木紫檀等珍稀木料打造,雕樑畫棟、飛簷翹角,琉璃瓦覆頂,船身祥雲五彩壁繪,極盡奢華之能事。血紅的幔簾做遮擋裝飾,更透出了嫵媚妖嬈。不愧是天下第一樓媚香齋的畫舫,豪華奢侈至極。
岸邊媚香齋的龜奴趙二狗遠遠瞧見寇文清,但看她停下原地半日不動,急得一跺腳便上前奪過寇文清手裡的竹籃,拉住寇文清那有些寬大的衣袖便往畫舫走去。嘴裡還不忘碎碎念道:“我說寇姑娘呀,你可急死了我家的戚嬤嬤了。這酒怎現在才送來,你不知道今日船上都是些貴客呀,我的娘唉,現在艙裡的客人吃的都是前幾日醉仙樓送來的‘笑太白’,就等你家這桃花酒了,唉,你可急死人了。別磨磨唧唧的了,快,去三層的紅芳居,我的姑奶奶唉,你可急死個人呀……快些……”拽著寇文清的衣袖只管往前走,嘴裡還不忘繼續唸叨。
寇文清只好另一手護著衣袖,側著身子快步跟在趙二狗後頭。咬著嘴唇默不著聲地聽著趙二狗的碎碎念,心裡雖有百般不願意也由不得她自己,家裡急需要錢,不然誰會來這地方給人煮酒扮笑臉。
即使沿路畫舫內部的裝修佈置再怎麼奢華令人咂舌,寇文清也都是垂著頭不去多看一眼。路過每個廂房包間時裡面傳來的絲竹曲樂聲還有客人歌妓們的調笑聲,更讓寇文清感到渾身不自在。但還是逼回眼眶裡發熱的淚水,現狀由不得她矜持羞澀,暗暗籲出口氣,抬首不再多想。
等好容易上了畫舫的三層,趙二狗松下拽衣袖的手,回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寇文清說道:“寇姑娘是第一次來我們這煮酒吧,唉,先前都是你娘來的。別怕,進去什麼也不看,客人問啥只管陪笑臉,麻煩自有姑娘們幫你擋著。
放心李嬤嬤介紹來的生意,我趙二狗肯定幫襯著。進去吧,我在外面候著。一會熱完酒就出來,我領你去錢嬤嬤那結帳。嗯,進去吧……”說著將竹籃塞給寇文清,便回身朝閉著的門輕叩幾下,等門開啟就對裡面的人湊耳說了幾句。
那開門穿綠衣的姐兒朝寇文清看了兩眼,便斂帕嬌笑道:“看不出來,宋姨家的閨女這麼俊俏。呵呵,可真是個水靈靈的俏姑娘,進來吧。宋姨今日怎麼不來?”
寇文清聞言臉紅了紅,老實的低首輕語回道:“娘病了,只好我來。孃親說,謝謝姐姐一直的照顧。今日也麻煩姐姐了,文清初來不懂規矩。還請姐姐多幫襯些……”說著就低首遮袖將一兩多的碎銀子塞給眼前的綠衣女人,綠衣女子意會的笑了下,回道:“妹妹果然如宋姨所言,聰巧的很。以後喚我:秋蓮便是。進來吧,裡面姑娘該急了。”
寇文清抬首感激的看了眼趙二狗,不是他方才提醒她,自己也想不到這一茬。咬了下唇便提著籃子,跟著秋蓮進了門。趙二狗在門口無聲的嘆口氣,唉,這麼好的個姑娘呀,可惜了!進了這門以後是學好還是不學好,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來煙花柳綠的地方做煮酒孃的,本就惹人非議,閒言碎語。而她還是個年輕貌美清白的姑娘家,只怕惹來的是非更多。但願這寇家姑娘能不被奢華錢財迷惑,只安分做一個煮酒娘就好。
秋蓮站在拱簾後面,指著席上坐著的人,湊耳低聲告訴寇文清誰是誰,誰是最尊貴的客人。叮囑她只管先記住這幾位陪酒姑娘的名字,知道誰是最尊貴客人,誰是得罪不得的就好,免得她一會不認識人出了錯就不好了。
寇文清乖乖的點了下頭,秋蓮扳住寇文清的身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點點頭,低聲道:“進去吧……我在簾門後面候著。”心裡則是暗歎還真是個水靈的閨女,只怕席間陪坐的那幾位姑娘除了掛花牌的嫣雲姑娘,還就屬眼前這寇文清最清麗可人了。今日這席上的爺兒們肯定會多打賞一些,就不知這寇文清是怎樣的姑娘,嗯,算了,以後再說。
寇文清低首端著溫酒器、酒盞等物,先是微微屈身給眾人行了個禮道了聲萬福,便朝秋蓮說的那煮酒案臺走去,放下手裡的木盤只管低首收拾溫酒事宜。先是點好紅泥小火爐,將事先備好的桃花瓣撒一些在爐上的錫壺裡;接著便趕緊將一邊木盤裡的銀細口長身瓶置於錫壺內,把一枚方孔銀質錢幣放在銀瓶細口,秀手三指捏拿起另一個銀瓶,將瓶中酒細流般點滴不漏地穿過方孔銀幣,當瓶中酒倒盡便拿一香木塞塞住錫壺裡的銀細口瓶,拿一鐵夾輕輕夾起瓶身,將錫壺挪到一邊案上,只管在爐上輕轉瓶身熱酒;等時候差不多了,又將一紫砂砂銚置於爐上,將瓶中之酒緩緩倒入砂銚之中,另一手不忘將桃花瓣撒入砂銚中,等一切事畢,才暗暗撥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