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他說著側過身來幫我解。
我低頭看著他咫尺的垂下的眼睫毛挺挺的鼻子,腦子更迷糊了。直到他抬起頭來、我連忙收起自己的目光,掩飾性的笑:“總經理,走了啊,明天公司見。”
他嗯了一聲,我剛開啟車門,他又叫住我:“秦卿。”
“嗯?”
“上次說的話別忘了。”
“什麼話?”
他手在方向盤上磕了磕:“我那輛車正好也沒盤,明天幫我帶幾張過來。”
我這才想起來,不怕上司要東西,就怕他什麼都不要,我連忙點頭:“行行行。”
他這才點了點頭:“回去吧。”
回到宿舍的時候還差半個小時就熄燈,我翻箱倒櫃找CD。肖雪從床上布簾後面勾出頭:“幹嗎呢,搬家呢?”
我頭也不回:“找CD呢行賄。”
她神情奇怪地看了我幾眼:“你也忒窮酸了吧。”
我拿著七度空間的大手一揮:“俗人,你懂什麼,我們這是精神層次的交流。”
她搖了搖頭:“得,我還以為你那幾張爛盤跟著蘇亞文入土了呢,沒想到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這廝最擅長的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可她提的那壺水又偏偏是最燙人心口的。
手上有周杰倫的幾張盤,火影的幾張原聲,在今天之前,我以為會跟著我到畢業那天付之一炬的東西。
那天似乎下了雪,可是天氣並不是太冷,我四級失敗後他假惺惺的打著安慰我的名義對我校女生進行盤查。
當時我們倆站在女宿樓下,看著來來往往的女生,我心裡酸的要命,嘴上還裝得滿不在乎:“現在知道了吧,我們學校美女多絕對不是謠傳,怎麼樣,有沒有你喜歡的?”
他說:“當然有啦,不然我老往你們學校跑什麼。”
我覺得鼻子冷得難受,說話聲音都嗡嗡的:“那你還不去追啊。”
他說:“我這不正追著呢麼。誒,幫我支個招,說說你們女生都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啊?”
我悶聲悶氣:“每個人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她喜歡什麼的啊。”
他眼睛還是看著女宿門口,漫不經心地說:“你就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吧。”
我說:“卡卡西那樣的。”
“這個難度係數有點大。”他轉過臉目光灼灼地看著我:“還有呢?”
他那目光像是能把人吸進去一樣,我腦子發昏,喃喃地說:“犬夜叉那樣的。”
他臉似乎有點扭曲,聲音也有點大:“現實中呢?”
我沒頭沒腦地回答:“周杰倫。”
他惡狠狠看我,我傻乎乎看他,看了很久之後,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得直不起腰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笑,手揉了揉我頭髮,頭髮上的雪花撲簌簌的遮住了視線。等到視線恢復的時候我已經在他懷裡。
“真是傻。”他笑著嘆息,胸腔微微震動,“可是,我怎麼就喜歡上這麼個傻子呢。”
我覺著自己的心也微微震動了起來。
有時候回憶的片段太清晰,清晰的讓人無路可逃。以前看奮鬥的時候,米萊說她從沒有再吃過一次冰激凌,肖雪就說她太矯情。其實那不是矯情,只是一種自我保護,法學上有一種傷害叫做重複傷害,是指讓受害人在刑訊法庭乃至別的時候一直不停的重複回憶自己受傷害的經過,殘忍的重複。
對我來說,傷害只有那麼一瞬間,可是甜蜜卻更加殘忍。
我已經好久都沒有聽過周杰倫的歌,看過火影,好久沒有去學校對面那家冷飲店喝冷飲,好久沒有去學校外面那個山上爬山,好久沒有在KTV唱起Beyond和陳奕迅的歌……有很多很多事情已經很久都沒做過,不願不想也不敢。
一次戀愛,我覺得自己身上發掘出了強烈的文人氣質,傷春悲秋酸溜溜的跟白菜似的。可是事實證明,我絕對還是一個現實主義者。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那個啥啥啥。
為了一個好的工作前程,為了討好上司,我就從箱底拿出了這些東西當人情。
這個世界的確是太齷齪了,我沒那個清高做白板反光。
把東西放進包裡,我還不忘討好的跟宋子言發了個簡訊:“總經理,CD找好了,都是我壓箱底的心愛之物,祝您聽得愉快聽得順心。”想想自己應該把自己的要求很含蓄的表達一下,於是我含蓄的打上一個一個的字:“記得明天把我分到好的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