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打殺多少蒙古漢軍,對於蒙古和大宋兩方面而言的意義都不是很大。只要蒙古人還控制著北方漢地,總歸會有數不盡的漢軍供其驅使的。而宋軍損失的萬人,在高高在上的蒙宋兩國的大人物看來,同樣不值一提。在南宋末世當中,還有比大宋旗下的漢家兒郎更不值錢的人麼?
不過在揚州城西面的保障河畔,一干死裡逃生的廝殺漢們的心情,卻沒有被戰場之上的喧囂慌亂所影響。對他們這些廝殺漢而言,只要揚州城一時不丟,他們便能有一陣子好快活了!
雖然大宋崇文抑武,戰場上的廝殺漢從來不在高高在上的文士們眼中,但是臨安城的官家卻也曉得赤佬軍漢們都是拿命在搏富貴,對於下層軍將的賞賜,從來都是不吝嗇的。只要能斬下北虜的首級獻上去,官不一定能有,但是錢財是不會短少的。至於兩淮之役最後打成什麼樣,可不是這些拿著刀槍在戰場上搏命的底層軍將需要操心的。
而方才那一輪廝殺,斬殺的紅襖甲士不下二百,斬殺的蒙古韃子更是過了四百,蒙古人和紅襖軍退得匆忙,留下了一地的屍體,哦,是一地的功勞等著眾人收取呢!還有些氣力的軍將們,這會兒都喜氣洋洋的拎著刀子在割腦袋呢!
這可是整整六百多顆腦袋!自端平年蒙宋交兵以來,何時有一將宋兵砍下過恁般多的敵首?
這樣的功勞報上去,不說吃上一輩子,三五年總是不愁了。
“承信,承信,大捷啊!大捷……”
不一時,劉和尚、盧大安、高大等幾個臨時的副將、部將都喜氣洋洋的聚集到了已經卸了盔甲,席地而坐正渾身疼的陳德興身邊。
“兒郎們如何?歿了多少?傷了多少?”陳德興抬起頭,也不問斬首的數字,而是問起部下的損傷。
老軍漢盧大安微微點頭,似乎很欣賞陳德興的所為——為將者不能只想到功勞而不顧麾下將士,雖然兵法上有慈不能掌兵一說,但是人心總是肉長的……
“總共有一千一百九十三人隨承信參戰,歿了四百三十一,重傷一百一十二,輕傷和無傷者有六百五十。”
回答問題的是高大,他從軍之前是揚州城的漁霸,就是壟斷漁業的黑社會頭子,能當頭子的人,自然有一定的領導和組織能力,也曉得要籠絡下面的人心,所以在別人計算斬首和繳獲的時候,他卻在統計參戰軍將和傷亡數字。
“承節,和尚,高大,陸虎,王威,王虎……你們都還好吧?”陳德興關切的目光一一從他們身上掃過。一番苦戰下來,這六個人居然都沒有折損!不過卻是人人帶傷。
“還行,輕傷而已。”
“沒事,只是破了點皮。”
“就是中了兩箭……”
“承信,俺沒什麼大礙。”
“俺毫髮無損,那些狗韃子老子一隻就能捏死一個,沒甚了不起的!”
最後這句話是那個叫陸虎的惡漢子說的,這傢伙的確是少有的兇悍,一口大刀舞起了六七個人都甭想近身!
陳德興點點頭,正色道:“俺們是廝殺漢,該知道刀傷箭傷都要好生醫治……俺家有個秘方,先將傷口洗淨,再用燒酒擦拭,最後用蒸煮過的布條包裹。大家回營後就照這個辦法處理傷口吧……”
“承信,俺們都是上老了戰場的軍漢,怕鳥刀傷箭傷啊!”陸虎這惡漢似有些不耐煩,“還是趕緊說功勞怎麼分吧?樞密相公可是有令在先,斬十個北虜首級就能轉四個官的……俺可斬了不止十個北虜啦!俺現在是進武校尉,轉四官便是個成忠郎啦!”
“你這惡虎怎就知道升官?參戰的兄弟那麼多……有功勞該大家分的!”盧大安有些皺眉,這個陸虎也是盧兆麟的親兵隊將,勇倒是勇的,只是這為人真不咋樣,喜歡爭功……
“俺不管,俺只要官,有了官才能吃香喝辣,承信,你說是不是這個禮?”
陳德興笑了笑,一揮手道:“放心吧,短不了你十顆韃子頭的。”
“承信……俺們手裡的首級可還有夏太尉一份的,城牆上放箭的是夏太尉的兵!”盧大安一指城牆上那面夏字大旗。
夏太尉使就是夏貴,並不是真正的太尉,只是下面的人拍馬屁叫叫罷了。夏貴現在官拜吉州刺史、河南招撫使、知淮安州兼京東招撫使。他的吉州刺史可不是一般的官,而是所謂的“正任官”。在宋朝武官的等級中,正任官已經接近了峰頂,刺史之上還有團練使、防禦使、觀察使、承宣使和節度使等五階正任官,這正任官殊不易得,素有貴品之稱。而正任官之上,則是武官理論上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