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則墜落成堅固的紅色寶珠,並被貪婪的浸染血色的手擷取。一邊的小型檀木盒已經裝滿了好幾盒,而為了阻止傷口癒合導致血流不暢,一邊計程車兵時不時重新抽動貝魯西腹部的匕首,讓新鮮血液毫無阻礙地流下來。
雷諾感到自己呼吸困難,渾身冰冷。腦中開始出現並未儲存在回憶中卻又感到無比熟悉的畫面——
「很珍貴的眼淚,要很珍惜地流」金色頭髮的小男孩流下的眼淚會變成透明的璀璨的寶珠;人魚破碎低啞的歌聲,以及在進入外沿分部著藍色小細鱗的緊密的甬道時,隨著□湧出的一點血跡的不可捉摸的海洋味被暴雨沖刷,和潮水混淆。
夢,抑或真實。
雷諾感到腦部神經隱隱作痛,而視野中臉色蒼白的貝魯西無法發聲的微微顫動的唇猶如脫水的魚般絕望無助。一邊的侍從拔刀相向,雷諾一個側身,不退而急上,一拳砸懵對方,並迅疾地將奪下的匕首扎入襲擊背部的第二個侍從。不用回頭便拔出匕首,不顧鮮血噴射,而急速將匕首擋在士兵砍刀的方向。幾乎是適時地往外一挑並閃身一側,士兵的劍刺中了偷襲的侍從。等他拔出劍想要攻擊的時候,卻只能徒勞地跪倒在地上。雷諾沾著血的臉出現在他的高大的、此刻矮了一截的身後——這個時常警示自己要懷有人道主義、行事崇尚優雅美學的王子一旦決定解決對手便絕不手軟,誰也不會知道這是他第一次將刀刃插/入肉體,而在此之前他只切過水果。
雷諾將士兵背上的匕首拔下來,甚至也不去確認對方的死活,便將血跡在大廳中央波斯地毯上擦乾,然後走到貝魯西面前,拔掉他腹部的匕首,考慮到自己兩天沒洗澡一身血汗髒兮兮的,雷諾撕扯下侍從中衣的乾淨部分為貝魯西包紮。為了方便施力,雷諾拿了把椅子踩著,幫貝魯西割斷繩索,再抱起無法行走的貝魯西向外走去。
“向……王宮的西北門……我賄賂了那邊的守衛官……”貝魯西努力從嘶啞的喉中吐出句子,“對、對不……起……還麻煩你……找我……”
“不要說沒用的話。”而此刻的雷諾,比起往常的冷峻還要冷酷上幾分。他大步向著西北方前進,其實是以貴賓區作為座標來判斷方位——至少他被限制在貴賓區的時候還知道用太陽來判斷南北朝向。趁著黑暗的掩映以及貝魯西的提示,雷諾向著和守衛官約定的交接地點前進,屆時將由對方佈置馬匹,暗中放人。
西北門還沒到,踢踏的軍靴聲和四散點起的火光昭示了皇宮的騷動。隱約聽見“越獄”“注意安全”之類的話語,雷諾帶著貝魯西躲在花園的灌木後,便看到分組計程車兵在排查房間。
雷諾擔心計劃有變,在潛行到預定地點附近時,將貝魯西藏於僻靜的角落。值得慶幸的是對方並沒有動用劫掠犬,而這一處檢測塔樓附近反而比較安靜,灰暗的壁燈也為雷諾提供了掩映。
匕首留給了貝魯西防身,雷諾在附近生鏽的植物防護欄裡拗下細鐵棍,用手掂量著置於身後,才向著塔樓一邊的小型便利倉走去。按照約定,在這間幾乎廢棄的便利倉裡,守衛官將把馬匹藏於其中。然而開啟倉門進去的雷諾卻沒有看到馬匹,相反,一個看起來穿著高階軍階服裝的男人——大概就是守衛官吧,隨手拿了一把疊在倉庫裡的殘缺木椅坐在上面,手中還把玩著一把黑漆鑲皮的火槍。
而雷諾開啟門的瞬間便被士兵突襲,顧及到對方的武器,雷諾不敢輕舉妄動,丟了鐵棍主動舉手投降,然後被士兵壓入倉庫。
19人魚王子⑩
“你就是白雪王子?”
軍官還記得倉門剛開啟的瞬間,眼前的少年猶如夜晚潛行的獵豹,剛剛殺戮而歸,未擦拭去血腥的眼睛猶如出鞘的寶劍,讓精美秀麗的少年滲透著陰冷的寒氣。而此時此刻,溫順地舉著手甚至主動單膝下跪的少年面色修白如玉,猶如浸淫詩書而抹去男人剛硬的書生,垂下的眼簾和顫抖的睫毛甚至帶著一絲怯弱。想起那個高大英俊的貝魯西,再看眼前瘦削漂亮的少年,軍官懷疑的所謂寶劍之氣不過錯覺,而眼前的少年讓他的眼底不禁浮起一抹嘲諷。
“你就是貝魯西賄賂的西北門守衛官?”雷諾的聲音沉靜和緩如美玉,與他柔和展開的眼角相得益彰,愈發吻合他無辜瘦弱的形象,只是說出的話卻並不太客氣,分毫沒有示弱氣象。
“市場是變動的,”軍官起身的動作帶動了腰間佩劍,“他給我的珠寶現在已經遠遠不夠支付我協助你們叛逃所需要的成本了,抓住你就能得到比那多出十倍的財富,也許貝魯西殿下能出得起比國王更加昂貴的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