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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似已跟地面黏在一起,發出了第二聲“通”的響。

地底似有一種特殊的磁力,吸引著李布衣的心窩,李布衣大叫一聲,雙手撐地欲起,但胸膛的感覺卻像已和地面融接在一起,他若力扯只會把心肺撕裂,而地底裡似有一個幽森無盡的聲音,深邃地吸引著李布衣內心的狂跳。

李布衣強定心神,猛聚內力,運功相抗,但他抗力愈大,心跳就愈快,心跳愈快敲得愈強勁,直似他的心房是鼓槌而大地是鼓面,他不住用心,“通通通”響了密集的鼓聲似的,這樣狂跳下去,必死無疑。

李布衣嘶聲道:“心魔,你在裡――”

他喊出了這幾個字,心頭已狂跳一百七十六次,要是旁人,早已支援不住了。

李布衣的臉也脹成紫色,吼道:“出來――”他才說了兩個字,心頭已跳了接近兩百下,就像他用心房當著樁子一般往地心下去,就像大地裡有一隻腳用力踢著心口。

——這樣下去非死不可!

李布衣忽然大喝一聲。

他右手竹竿,疾往地下刺去!

“嗤”!竹竿沒入土中!

黃土裡悶哼一聲,李布衣左手一拍,倒飛而起,竹杖隨而拔出,土中一股血泉,激噴三尺。

李布衣半空一個筋斗,落在一棵槐樹旁,倚樹而立,槐樹轟然萎倒。

李布衣臉色蒼白,巍巍顫顫,挺胸而立,嘴角有鮮血淌下,剎時染紅了葛袍。

黃土炸起,塵飛漫天,一人自黃土裡翻坐而起。

高、瘦、青瞳、臉色臘黃、顴骨有痣,沒有表情,他直挺挺自土裡佇立起,左肩血噴如泉,他也沒有什麼痛苦的表情。

彷佛那是一泉毫不相干的木桶破漏,正在濺出了水花一般。

李布衣喘息道:“是你。”

心魔道:“是我。”

李布衣喘息著,看著竹杖上的血跡,道:“十一年了。”

心魔道:“十一年又五個月另八天。”

李布衣苦笑道:“你已練成了“心魔大法”。”

心魔道:“沒想到還是殺不了你。”

他臉上忽然有了表情:“我一定得殺你。”他臉上的表情並不是喜、怒、哀、樂,而是臉上每一塊肌肉都在抽搐,翻湧似海上怒濤,顴骨上那顆灰大的痣,更像臉頰上多一隻眼珠似的。

就在這時,一陣衣袂破空之聲,李布衣頭上,忽然多了一塊黑雲。

這不是黑雲,而是蝙蝠。

一個像蝙蝠般的人。

這個突然掠起,正是引李布衣貼地去聽的來人:歐陽蝙蝠。

他驟然掠起,到了李布衣頭頂,左膀子的九柄血叉像驟雨般化作九點令人心血賁騰的活焰射下!

李布衣身形一晃,避過血焰叉,但血焰叉燃燒著鬼火似的,回迂追射而至!

李布衣伸手一抄,抄起一撮茅草,一陣掄舞,九枝飛叉,齊齊嵌入茅草裡,“蓬”地燃燒了起來。

李布衣宛似白鷺似的掠起,那一朵黑雲急速追至,五個茶杯大小的死人骷髏,分東南西北中五處,分襲李布衣雙手雙足及命門!

李布衣清叱一聲,五枚骷髏已咬中了他。

歐陽蝙蝠喜嘯一聲,因為他知道,他熬心血精火所煉的“五鬼陰魂”,只要咬中敵人一口,縱是大羅金仙,也得化為膿血。

就在他向心魔高未末歡嘯之際,“哧”地一聲,猛覺背心一涼,胸際露出一截竹尖,他呆了一呆,怪嘯一聲,只見五枚骷髏,各咬住一件葛袖與下襬,還有一枚咬住衣領,這只是一件空衣袍。

而人,就在他的背後。

而且還刺殺了他。

歐陽蝙蝠想到這裡,歡嘯成了悲嚎,竭力要轉身過去,“嗤”地一聲,竹竿自他體內拔出,背後已空無人影。

歐陽蝙蝠慘嘶未盡,人已遽落下去。

五枚骷髏,也立刻失去控制,與衣袍一齊落地散碎。

李布衣刺殺了歐陽蝙蝠。

但是歐陽蝙蝠最後的一聲嘶吼,震入了李布衣耳中。

這聲嘶嚎之慘厲,震動了他的心靈。

李布衣的人急速落下,他已知道那不是歐陽蝙蝠的慘嚎,而是心魔借歐陽蝙蝠的吼叫來施“心魔大法”。

他已負傷。

他先中了埋身黃土裡高未末的喑算。

但他同時也傷了心魔高未末。

只是他還末來得及喘一口氣,歐陽蝙蝠已對他發動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