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淵微微一怔,淡笑道:“為何這樣問?”
拂瑤手摟著夜淵的脖頸,微微緊了緊,“師父不嫌我總惹麻煩?”
夜淵淡淡凝神片刻後,笑道:“如是說來,她比你頑劣多了。”
“是嗎?”
“嗯,”夜淵的眼神漸漸氤氳著些濛霧,“她自小就調皮搗蛋,做的頑劣之事不計其數,如今想來是算都算不清了。”
拂瑤聞言,心中總算寬慰許多。一路上師父的面容和她僅是咫尺之距,如秀如遠山般的黛眉,渺渺如霧的淡眸,高挺如梁的鼻子,淡緋似櫻的薄唇,全都鑲嵌在一張完美無瑕的仙姿玉容之上,連眉心的那顆小小的褐痣都清晰可見。
拂瑤不禁覺得臉色有些發燙,驀地低下頭,怎麼又被師父的美顏給蠱惑了去!師父就是師父,再好看也是師父,誠然不能因為師父長得好看就心不靜,神不明。
拂瑤斂下心神,忽地又想起那條蛇妖,“師父,你能回答我個問題麼?”
“嗯,你說。”
她的臉上掠過一絲困惑,“我從小在靈霄宮長大,一直覺得斬妖除魔是理所當然之事,如果我不殺他們,便會有更多無辜之人會因為他們而死,所以我殺生,是為了救更多的人。反過來,我殺了那蛇妖的娘子,讓他痛苦了數千年,他為他娘子報仇雪恨,也是無可厚非之事,但他如今卻因我而死。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也不知道他為了自己心愛的人要殺我到底是對還是錯?”
夜淵靜默了片刻後,道,“你同情他?”
拂瑤點點頭,“誠然他是罪大惡極的妖魔,但卻對他娘子一往情深,我殺了他的娘子,便等同於毀了他的摯愛。雖然我不能體會他的感覺,不過與最愛之人陰陽相隔,想必也是極其痛苦的。所以如果撇開他身上的滔天罪行不算,他要殺我報仇,委實也是可以理解的。”
夜淵低聲一嘆,半晌才道,“這世上有許多事本是沒有對錯之分的,我們身在其中,只能遵循這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去做,你有你的道,他也有他的魔,你明白嗎?”
拂瑤心下略略凝思,片刻後終於不再鬱結,抬眸衝夜淵淺淺一笑。
淡淡的霧靄漸漸散去,金色的光芒綻放大地,從遠處望去,兩人墨黑的長髮隨著清風輕輕飄舞,素白的雪衣融在一起,再難分辨清楚。這一幕就彷彿是被墨筆侵染的一副水墨畫,在天與地之間留下的一抹恬淡而又雋永的剪影。
“拂瑤姐姐,你快嚐嚐這個,”小狐從籃子裡拿出一個漂亮的雕花木盒,開啟盒子,從裡面取出一塊淡粉色的糕點遞給拂瑤,“這個是我孃親今早特地做的,讓我趁熱帶過來。”
拂瑤輕輕咬了一口,連連點頭:“好吃,是桂花糕麼?”
小狐孃親做的點心,真真是極其好吃,且吃了半月有餘,每日的樣式和口味都不相同,連拂瑤這類只喜葷食之人都讚不絕口。
自從小狐孃親那日得知拂瑤與夜淵救了辰婉,便對他們感激不盡,原本是打算親自登門施行三拜九叩大禮,以感激他們的大恩大德。拂瑤一聽,連忙讓小狐勸阻她,才最終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但她仍覺過意不去,每日讓小狐和辰婉、閔月帶些她做的點心過來探望。
“不是桂花糕,此乃櫻花糕。”小狐又開啟盒子,指著那些紅紅綠綠的糕點依次道,“這是蜜餞糕,杏仁酥,清露餅,還有忘憂元宵。”
“忘憂元宵?”拂瑤忽地興致盎然地問,“為何取個這麼有趣的名字?”
孩童們大多活潑,辰婉、閔月與拂瑤熟絡後,也不復一開始的羞澀矜持。
辰婉連忙爭先答道,“這也算不得什麼,我孃親還會做相思酥,思君糰子呢。”
閔月也頗為自豪地點點頭道:“嗯,孃親還會做許多菜,都取了很好聽的名字,如明月寄相思、離人淚、紅豆心……總之好多。”
拂瑤聞言,便知她們母親心中許是念著一個人的,不過也許並不得見了,是以才以名字寄託相思之意。聞之,多少有些悵然。
“我猜想這是孃親紀念爹爹的。”小狐表示瞭然。
“你爹爹麼?”
“嗯,我們自小沒見過。拂瑤姐姐大概不知道吧?我們狐族和那些一般的狐妖,以及九重天外的仙家九尾狐族或是白狐一族是不一樣的。他們可以如常人一般娶親生子,但是我們族人世代僅有女子,僅能在想產子時才能和男子在一起,且這男子不能為妖魔界中人,否則生出的子嗣大多是會夭折的,所以族人大多會在人界尋找合適的良人,但產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