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此消彼長（19）

老太太並沒有聽信他的“承諾”而停止哭泣。李奇又氣呼呼地說：“她今天實在太不像話了！她們這些城裡女人就是這樣——瞎愛乾淨！我剛開始的時候也不習慣。媽你要和她呆得久了，慢慢就會習慣的……”

老太太經過一個晚上的恢復，神智已經不像剛才一樣混沌了。不過，“清醒”後想起這麼受兒媳婦的氣，她更加的傷心，聽著兒子這樣的維護她，她的傷心在加倍後又加上了氣憤！

老太太一邊細聲的哭泣，一邊作下了兩條“鐵打不動”的的決定：一、無論兒子怎麼發話，她都不答腔；二、明天早上就搭車回鄉下，以後再也不會來！

她沒忘記上次生氣的時候就發過“再也不會來”的誓言，結果還是來了——但這次不同了，從此之後她真的、絕對的、一定的——不來了！她不認王豔是她的兒媳，她也不認李奇這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兒子！只有對那白白胖胖的小孫子，她有些放不下——一想到他是人家的兒子，她也只有狠著心不認！

老太太認為李奇是“娶了媳婦忘了娘”，這可錯怪了他。見老太太一直一言不發，他心裡著急、慚愧、心痛、酸楚、悔恨……種種感受把他的胸腔塞得滿滿實實！

想起老太太辛辛苦苦養大他，供他吃喝供他讀書，好不容易他大學畢業參加了工作，又湊錢給他裝房子娶媳婦兒。這次生了兒子，李奇手頭緊，又向老太太要了一萬塊“救急”。老太太老太爺哪有錢？只有賣了家裡的木林！這是家裡唯一的一片木林，老兩口是準備靠了它養老的，現在都拿來貢獻給了他……結果呢，自己別說把她接到城裡來享福了，偶爾來一次，還要讓她受一肚子的委屈！老太太回到家裡，在七姑八婆和鄰居們面前，怎麼抬得起頭哦……

只是想起了王豔——那個“下嫁”於他的漂亮女人，那個剛剛給他生了一個寶貝兒子的漂亮女人，在這幾樣感覺裡又加上了一種——無奈！

這無奈迅速地凌駕於其他各種感覺之上，把它們死死的壓住，讓它們像五行山下的孫猴子一樣無法翻身！說到底，他能把王豔怎樣？她嫁給他是他的福分，給他生兒子是對他的恩賜，感激她、關心她、照顧她、服從她，是他的義務！他還能“身在福中不知福”？他還能“不知珍惜“、“忘恩負義”？

李奇正不知道該找些什麼話來勸老太太，就聽到王豔在她們的房間裡大聲地喊：“李奇，李奇，你快過來！”李奇又看了一眼老太太的背影，那背影不經意地又抽動了一下。李奇只好過去，儘量的壓著火。

王豔指著放在床邊櫃檯上的一堆沾滿了小孩屎尿的衣服，說：“你把這些拿去洗了——明天都沒換的了！”

李奇去拿衣服的時候，王豔又添了一句：“你老在那邊幹什麼，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需要人照顧？這是她的孫子，她怎麼就不來帶帶？我們孃兒倆倒成了你帶孩子的保姆了！”

如果王豔不說這句話，李奇一定能把心裡的火給壓住。現在王豔把這麼過分的話都說出了口，他心裡的火就像澆了一瓢熟油，火苗一股股地往上躥——然而，基於平時良好的訓練和習慣，基於對王豔一貫的懼怕和忍讓，李奇咬緊牙關拼命地忍住了胸中的熊熊怒火。偏偏這時岳母添了一句話，終於讓李奇忍無可忍了！

岳母說：“豔豔你怎麼能這麼說？李奇的媽媽好不容易從老家來一趟，你沒時間陪她，讓李奇陪陪他媽媽有什麼不可以？”

第3章　此消彼長（20）

李奇聽了這話“忍無可忍”，並不是因為岳母的話再讓他“火上澆油”——恰恰相反，正是因為岳母站到了他這頭，給了他勇氣和膽量，讓他覺得自己佔了理，有了“幫手”，有實力去和王豔“叫板”了！

李奇放下了手裡的衣褲（動作還是相當輕柔的），轉頭對王豔說：“是啊，我媽好不容易從老家來一趟——如果不是為了看孫子；她還不會來呢！其實她們農村來的，有些習慣是不好，但豔豔你可以好好的給她說——你說‘不衛生’，我媽還以為你是嫌她呢……”

儘管李奇說得很委婉，王豔還是很容易就聽出了他的“本意”。這一來王豔火了：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給你生了個兒子，你沒幾句感謝的話，反倒訓斥起我來？我那樣說你媽，還不是為了你兒子——你媽那樣張著嘴巴亂親，新生的小娃娃免疫力不好，感染了細菌拉肚子怎麼辦？你自己就是個醫生，難道連這點知識都沒有？

不過，王豔可懶得和李奇講這些“大道理”，她張嘴就是刀子：“怎麼了，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