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凝霜一怔。
椒萸家此刻也非常安靜,似是都睡了,但惟獨柴屋內透出閃閃的火光,透出緊閉的窗稜,照亮屋外一片地面。
我悄悄上前,輕輕推開了柴門,看到了熊熊燃燒的灶爐,和躺在一邊已經睡著的椒萸。
椒萸看上去比之前更消瘦了,兩邊的面頰完全凹陷下去,顴骨高凸,失去了他原來那雌雄莫辯的美麗,讓人看著分外心疼。
而他一旁的桌面上,卻是一隻完美無瑕的琉璃飛鳳花瓶。心中一陣揪痛,他做出來了,但卻把他累成這個樣子。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但蘇凝霜並未警示,可見是他認識之人。
“這孩子為了做這個花瓶,熬了好幾個晚上……”身後的聲音格外蒼老,他緩緩走到我的面前,粗布的衣衫上也是一塊又一塊補丁,但是補丁的針線及其精細整齊,顯示出打補丁之人的手藝的精巧。
我有些吃驚地看來人,正是椒老爺子。
“椒老爺子。”我抱歉看他蒼老的容顏,目光因為深深的愧疚始終無法落在他殘缺的雙肘上,“對不起,是我讓椒萸做的。”
椒老爺子用沒有手的手腕輕輕撫過椒萸疲憊不堪的容顏:“不管怎樣,總算是做好了,不負所托。”
我心中一陣感動:“椒老爺子威武不屈,讓人尊敬。”
椒老爺子緩緩站起,垂下臉卻是慢慢向我跪下,我吃驚扶住:“椒老爺子,您這是做什麼?!”
“知此花瓶者,只有皇族。”
我一怔。
椒老爺子抬臉朝我看來:“現在僅存於京城的皇族,只有女皇陛下了。”
我一驚,緩緩將他扶起。想了想,還是緩緩揭下了面具。儘管椒老爺子已是猜中,但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還是驚訝不已。
椒老爺子應該沒見過我。但我揭下面具的那一刻,也是預設自己是女皇巫心玉!
我抱歉地對他一鞠躬,他吃驚地立刻跪下:“女皇陛下您這是做什麼?”
我心中難過,將他再次扶起:“椒老爺子,是我皇族負了你,你明知是我要做這花瓶,為何沒有阻止椒萸?”
椒老爺子搖搖頭:“我椒氏一族自開國以來一直深受皇恩,享盡榮華富貴,豈能因今日之劫而忘卻過去數百年的恩澤?椒某知道,這是椒某自己的劫,無關他人。”
我慚愧地已經無法言語。椒老爺子的深明大義是普通人之無法理解的。
椒老爺子崇敬地看著我:“女皇陛下跟您的父親長得真像啊。”
我一愣,因為我的父親在我年幼時已經死去,所以我對他的印象,並不深刻,在他過逝的第二年,我就被送上了狐仙山,從此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
有時候想想,或許這是在救我,我在宮內無依無靠,又年幼,遲早也會淪為爭鬥的犧牲品。
沒想到椒老爺子,倒是認識父親大人。
椒老爺子看向花瓶:“那花瓶與你有緣,乃是當年你出生時先皇讓我做的。”
我一驚:“有這種事!”
椒老爺子點點頭:“當年你的父親是先皇最愛之人,先皇有意傳位於你,故命老臣做這飛鳳花瓶作為信物,賞賜於你。但沒想到你的父親體弱多病,在過世時希望你不要繼承皇位,遠離宮內爭鬥,先皇才將你送上了狐仙山,達成了他的遺願。”
我吃驚地聽著,沒想到今日前來還會知道那麼多隱情。原來當年母皇要把皇位傳給我,而不是慧芝皇姐!(未完待續。。)
第二十章 放花瓶
椒老爺子雙眉緊擰,十分凝重:“當年先皇想封您為皇太女時,朝中大臣極力反對,以月氏為首,你父親在世時一直憂心忡忡,擔心你被奸人所害,一直把你帶在身邊,所有食物必是自己試吃,安全了才會給你吃……”
我在椒老爺子的話音中,遙遠模糊的回憶漸漸浮現腦海,朦朦朧朧中,我總是被一隻溫暖的手拉在手中,饞饞地看他吃東西,急急地想用手去抓,卻被他輕輕阻止。
父親……
“後來,這花瓶屬於慧芝女皇,之後……就賜給了那妖男!”椒老爺子憤怒起來。
“所以只有皇族才見過這花瓶?”
椒老爺子點點頭:“皇族裡見過這花瓶的也是極少,在椒萸忽然重做這花瓶時,我心裡不知怎的一下子充滿了希望,感覺就是女皇陛下您讓他做的!外面對陛下的傳聞我從來不信,因為陛下的父親是那麼一個善良,溫柔的男子,女皇陛下又怎會如傳聞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