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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部分

飽飽地蘸了一管墨汁,在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了下去,邊寫邊道:“既然小閣老要與我比律詩,若我不迎戰,豈不讓他失望。好,吳節也來一首五言。讓他輸得口服心服。”

依依將小腦袋伸出去。朗聲念頌著吳節新出爐的詩: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

依依跟了彩雲多年,如何看不出這首詩的厲害之處。

此詩氣象宏大,境界實在太高了。構思新穎,想象奇妙,情致深婉,這樣是詩句只看上一眼,別的詩還如何能夠如眼。

詠著詠著,她只覺得一種冷落的孤寂充盈心胸,偏偏又感覺得腋下有清風徐徐,將自己託舉到九霄雲外,在那夜色中化作漫天的開闊。

如此,孤獨也不孤獨了,寂寞不再是寂寞。

是的,這種寂寞就是神仙境界的那種孤獨,不是凡人所能理解和觸控的。

在先前,依依同吳節還有說有笑,甚至小心地開著曖昧的玩笑。她從小生在青樓,對男女之事懂得也早,對尋常男子,也不放在眼裡。

可眼前這個大袖飄飄,奮筆疾書的男子,恍惚間就好象變成了那天上神仙,一塵不染,純粹的、浪漫的、不食人間煙火。

此刻,她只能敬畏了。

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

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

已聞清比聖,複道濁如賢。

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

……

三月薊州城,千花晝如錦。

誰能春獨愁,對此徑須飲。

窮通與修短,造化夙所稟。

一樽齊死生,萬事固難審。

醉後失天地,兀然就孤枕。

不知有吾身,此樂最為甚。

在這裡,吳節小小地改動了一下,將原詩的咸陽城改成了薊縣。

接著,是《月下獨酌》詩的最後一首。

窮愁千萬端,美酒三百杯。

愁多酒雖少,酒傾愁不來。

所以知酒聖,酒酣心自開。

辭粟臥首陽,屢空飢顏回。

當代不樂飲,虛名安用哉。

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萊。

且須飲美酒,乘月醉高臺

……

將筆輕輕放下,正要搓已經凍得有些發僵的雙手,依依突然猛地伸出手來,一把捏住吳節的的雙手,將之放進懷中。聲音哽咽,嘴唇顫抖,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

還能說些什麼呢,真應了吳節先前那句話,嚴世藩的那首五若是放在明詩之中,或許也算是一等一的佳作。

但明朝文學的高峰是話本小說演義,是《三國演義》、《金瓶梅》、《三言二拍》為代表的市井文化。

而李白的唐詩卻是中國古典文學上最巍峨的高山,這首《月下獨酌》,與《將進酒》《長幹行》《蜀道難》一道,是李白的代表作,是唐詩皇冠上最璀璨的寶石。

一個二流文人,配與文學巨匠比試嗎?

第二百七十七章徐閣老的審美品味

內閣次輔,文淵閣大學士徐階一直都是沒有存在感的人。

他如今也算是位高權重,一言就鼎了,可無論是朝堂之上,還是內閣議事,徐閣老都是一言不發,任由著嚴嵩大權獨攬,嚴世藩飛揚跋扈。

無論嚴家父子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是耷拉著眼皮默許。按照後世的說法,準一個橡皮圖章。

大明朝的內閣一向都是是非之地,牽涉到具體的利益之爭,政治鬥爭極為殘酷。內閣一般設有中極、建極、文華、武英和文淵閣、東閣六個大學士。特殊情況下會增加一兩名,或者因為其他原因,暫時空缺。

說起來,大家都是閣臣,其他官員見了他們,都會恭恭敬敬地喊一聲“閣老”或者“某某相”。

明朝雖然不設宰相,可閣臣們實際上擔當著前朝宰相的職責。

這六大輔臣職司分明,首輔統管全域性,次輔負責常務。其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