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槐何其聰明,忙點頭鄭重道,“秀姑娘說的是,姑娘放心,娘娘的情義,我只放在心底裡就是了!”
我拈起一粒剝好的松子仁兒送進口裡,一邊細細的嚼著,一邊漫不經心的,“皇后那裡,如今留的是誰的人?”
安槐躬身回稟,“回娘娘,是皇后身邊原來使喚的舊人。”
我眉頭一挑,“是舊人倒還好,如今遭人惦記的,可不止是你內務府總管的位置,更有那母儀天下的後位,安總管,我這樣說,你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安槐神色一凜,低了聲音謹聲道,“奴才懂的……嗯,娘娘的意思是?”
我莞爾一笑,曼聲道,“你懂就好了,皇后娘娘雖然病著,但到底還是一國之母,若有絲毫閃失,恐怕到時第一個被追究的,就是你這個內務府的總管了。”
安槐這一驚非同小可,臉上不由有細細的汗沁出,我冷眼看著,道,“怎麼安總管還不快去麼?”
“是,奴才這就去,”安槐一下子回了神,急急的向我磕了個頭,匆忙而去。
看著安槐出了門,蔣秀這才點頭讚賞道,“娘娘這主意不錯呢!”
我忍不住的笑了,“怎麼我就什麼也瞞不住你的!”
蔣秀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拿起桌上的信,也不急著開啟,父親該是聽了娘和大娘的話了,這次倒聰明,直接就尋了這內務府的總管來幫他傳信,是最險的,也是最安全的。
蔣秀見我只是看著信發呆,並不開啟,不解道,“娘娘怎麼不拆開看看呢?”
我一笑,道,“這信裡,必定只是些最家常不過的話,早看晚看,都是一樣的。”
“啊,沈大人費這樣心送進一封信來,竟然會只是些尋常的話麼?”
我暗笑聰明如蔣秀,竟然也有糊塗的時候,點著她道,“你忘了,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三品以上的妃嬪,家人是可以進宮探望,也可以跟家人通訊的,父親但凡要遞信進來,可以直接堂堂正正的送去內務府,而內務府只需派去送去錦元宮給瑾貴妃看過,再送到我這裡,也就完了。如今安槐這樣鄭重鬼祟的帶進來,定是父親有意的讓他覺得這封信是不能過在明處的,然而,父親又必定是不敢真的就那麼冒失的寫了什麼在上面,他這樣做,無非就是想試探安槐,看他可不可為我所用罷了!”
蔣秀被我這樣一點,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笑了道,“怪啊,這麼簡單的道理,奴婢卻忘了。”
父親的信上,果然只是廖廖幾句,不過是些皇長子歿了,我不要太過傷心,好生保重身子,好生伺候皇上之類。
我將那信丟在桌案上,悶悶的看著花架上的梅花發著呆,父親給我的印象,從來都是嚴厲苛刻的,從小到大,我幾乎沒見他笑過,而娘在遭受了那麼多年的委屈後,對父親,竟然一句怨言也沒有,我除了替娘不忿委屈外,更有深深的不解,娘對父親,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懷,難道是――愛!
娘愛父親,這個念頭不禁嚇了我一跳,我的心裡咚咚的跳了起來,這,怎麼可能?
然而回想起娘往日的情形,她常常都是一個人在發呆,偶爾說起往日,臉上有令人不易察覺的神采在飛揚,而我也曾經聽雲姨說起過,我的外祖家乃是一個沒落的書香世家,娘是在一次去寺廟進香的途中遇見了父親,父親隨即找人提親,雖然是第四房的妾室,然而因著父親送去的聘禮很是豐厚,這對於家道中落的外祖來說,實在是一個極大的疑惑。
我更聽說,娘進了沈家的門後,很是風光受寵了一陣子,這也就是為什麼二孃三娘若干年裡,儘管娘已經風光不再,卻依舊對娘嫉妒憤恨的原因了!
若真的是因了愛,那麼,這麼些年,娘該是多麼的委屈和傷心啊!
我的心深深的揪痛起來,噓了口氣,我命小茶研了墨,提筆給父親寫了一封信,信裡隱晦的說明了安槐已經為我所用,請他放心,接下來我道,“如今在生死線上掙扎了一番,方知世間至貴,乃是一個情字,請父親母親多多保重,女兒在宮牆之中亦安心。”
封了信,命蔣秀親自送去給安槐,我懶懶的靠在暖炕上,忽然想起,今年回家時,大嫂送了一瓶那蘭提花的香精給我,經過這樣的一段波折,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了?
喚了小青小茶去翻找許久,也只是不見,最後還是裁雪進來,在一個角落裡的小匣子裡尋到,裁雪眼睛紅紅的,道,“當日娘娘出事,奴婢就偷偷的將娘娘貼身用的東西全收起來,好在皇后當日只是命人來隨便的搜了搜,並沒有嚴密的查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