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風再也看不下去,扭頭跑了,從此以後青冥高懸劍閣,吳且兒這個名字也消失在了人間。她始終無法釋懷,每天一閉眼就能看到那時林夕子望著自己的眼神,她沒有辦法擺脫自己親手殺死愛郎的夢靨。
這一晃便是兩百年,兩百年,哪一年沒有三百六十五天?
日日夜夜的折磨,每一次都是痛不欲生,可是她怎會想到林夕子並沒有死?
他定是恨自己入骨了吧,當時是那樣絕情,只因害怕被山空子發現兩人之間的玄機,只因怕被燒死在熊熊烈火之中,就這般狠心地將劍送入他的胸膛。
所以才會夜夜噩夢,這便是貪生怕死的報應,只是這報應來得太長太快。
她覺得自己還不如謝茹,那素衣女子竟能如此坦然地面對對蘇逸言的感情,當旁人提起的時候,從沒有過欲蓋彌彰的否認。她只是淡淡笑著,而後青燈古卷,再不問事。
然而自己卻是這樣放不開,她無法做到放下風雨堂的一切,只空留堂主之名。
“你想去見他?”陵騅冠再度冷笑。
“師兄,你完全變了。”
“那不是很好麼。”
陵騅冠忽地大笑,繼而轉身離去,擒風一陣靜默,她看見遠去的陵騅冠負者的手心裡握著一團黑氣,隱隱約約,彷彿要將他完全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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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陵騅冠用了鳳舞九天,這丫頭還能活著走下來?”蘇逸言失笑,“丫頭雖然命大,也不會大至此,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撐下來。”
“師父……”
“行了,現在丫頭還要靜靜休息,真氣續命的事明天開始。”
龍諜海不語,這樣就算逐客了。
錦衣退出了冷簫宮,隨著宮門的關上,蘇逸言輕輕啜了口桌上的茶:“你窺伺夠了?”
窗上人影一動,宮門隨之推開,一瞬間彷彿所有的月光都籠到了來人的身上,溫和得讓人安心,白衣彷彿暖了整個冷簫宮,黑夜也好像亮了起來。
兩襲白衣相對,一個嘴角輕挑,一個淺笑。
“丫頭到了這裡,你還不放心麼?”
“不敢。”
“是你幫她的?”
月光照明瞭來人的臉,的確是向梓桓,只是比之前多了些許滄桑,目光間卻還溫暖不減,似是含了一個暖春:“不敢欺瞞,梓桓確實有悖道義插手了。”
“道義?”蘇逸言不禁笑了一聲,“什麼東西?”
向梓桓卻是苦笑:“梓桓早是不孝不義之人,不怕再擔一個無恥的罪名。”
“明知會置對方於死地,陵騅冠卻連一小姑娘也不放過,這可算無恥?”蘇逸言轉向靜靜臥著的碧秋心,“我怕她的命不會長久。”
向梓桓沉默片刻,終是緩緩開口:“我已經盡我所能了。”
“沒有怪你的意思。”蘇逸言擺手,漫不經心地開口,“把她帶到聆秋閣吧,你去照顧她。”
向梓桓猛然抬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不願意?”
“多謝前輩。”向梓桓沒有多言,白袖一展,將碧秋心帶離。
已經是前輩了麼……蘇逸言不禁苦笑,所以怎麼能把碧秋心這個正處於如花似玉的年齡的丫頭一直留在自己這個前輩的身邊呢,向梓桓總算是個讓人放心的孩子。
第四十九章 執子之手(上)
白氣蒸騰,向梓桓收了真氣將碧秋心放平,少女依然雙目緊閉,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年輕男子輕輕嘆了口氣,聆秋閣還是原來的樣子,可是閣裡的人再不像從前般活蹦亂跳了,連蘇逸言都無法斷言的生死,等待她的究竟是什麼呢?
蘇逸言與雲紗正全力救治冥鶴門中內百里清的弟子,無暇照顧碧秋心,向梓桓的心裡沒有底,若當真無力迴天,又該如何是好。
“秋兒……”向梓桓握著碧秋心的手,口裡禁不住喃喃。
若自己技藝再精湛些,是不是就可以幫她擋去所有,她就不必在這生死線上徘徊了。
現在等於委身在了冥鶴門,為了一個少女而棲身魔教,若是傳出去,又是一個笑柄。可,這又有什麼關係?無法報血海深仇,叛出師門,不守江湖規矩,哪一條罪責不能使他身敗名裂,那麼入不入魔教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心不入魔,在哪都是一樣。
“秋兒,你能聽見我說話麼?”向梓桓替她掖了掖被角,手心的素手還有溫度,“你若當真不想見我,只要你一睜開雙眼我便從你面前消失,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