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浩瞪著眼睛不說話,又是要掙扎著站起來。蘇行之哪裡還敢攔,只得將玄浩安撫下來,嘴上說:“王爺,行之錯了還不成!行之給您更衣,您坐著!”
玄浩這才安分下來。蘇行之小心翼翼給玄浩穿了外衣,又抱起鎧甲。雖然是輕鎧,但穿到身上依然很重,堅硬的材質更會將傷口再次磨破。蘇行之心裡一猶豫,玄浩就開始叫嚷:“猶豫什麼!快!”
蘇行之無法,只好給玄浩套上鎧甲。
玄浩疼得直吸氣,卻愣是將全套戰甲都穿到了身上,在蘇行之攙扶下搖搖擺擺地站了起來,只是他一邁開步子就支撐不住摔在了蘇行之身上。
蘇行之眼眶已經紅了,抱著玄浩哽咽道:“主子,你何必、何必……”
玄浩不答,甩開蘇行之的手,扶著桌椅又站起來,硬邦邦走了兩步,身上已經是冷汗淋漓,面上顏色青白交替,玄浩居然還對著蘇行之咧嘴一笑,道:“蘇行之,走,我們上城牆!”
玄浩終歸還是站到了牆頭上,他的脊樑挺得筆直,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座不倒的戰神像,屹立與天地之間。士兵們相信,有這樣一個頂著天地的將軍站在前面,他們不會輸,更何況,他們的身後還有一位讓他們敬畏的君王在默默關注著,那樣的英名下,大淼的邊境牢不可摧!
玄浩每日都在城牆上這麼站著,審視著戰場,和以往一樣,扯出痞子般的笑容和身邊的將領打哈哈。不論蘇行之如何著急,但顯然玄浩輕鬆的表現讓全軍計程車氣都高漲起來。
是啊,被圍算什麼,皇帝最疼愛的弟弟都在這兒好好站著,該笑就笑,該罵就罵,王爺都沒走,我們怕什麼。
只是他們不知道,一旦戰鬥停息,這個嬉笑無忌的王爺就癱倒在床上連說話的力氣都瘋缺,靠著參附湯吊命的日子決不是什麼好日子。
除下鎧甲,又是一身的血,蘇行之為玄浩輕輕擦拭著身子,雖然已經小心避開傷口了,卻仍然不免牽扯出疼痛,惹得玄浩呲呲吸氣。蘇行之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這些傷口一抽抽的疼得厲害,忍不住說:
“王爺,你又何必這麼拼命,就算戰爭輸了,陛下也不會對您怎麼樣……”
“瞧你這話說的,你跟著我這麼多年有見過四哥罵過我麼?”玄浩半閉著眼睛喃喃道,“我從來不怕四哥罵我,從小到大他就打過我一巴掌,還給我揉了半天,心疼得要死。這麼多年他就這麼一直疼我護我,連我……連我對他有那樣齷齪的心思他都沒忍心苛責我一句,玄泠那個呆子都知道為四哥到處跑,我哪裡能讓四哥失望。”
蘇行之沒搭話,他怕一開口就要罵人,就要哭。
玄浩頓了頓,忽而又說:
“蘇行之,你怎麼不想想你什麼時候讓我失望過?”
蘇行之一驚,手下重了點,玄浩頓是疼得哇哇直叫:“蘇行之!你要疼死我啊!拿開,把你的手拿開!”
“對不起,對不起……”
蘇行之慌亂地移開手,再次拿藥過來的時候手已經不抖了,然而他的心卻還在怦怦跳著。
126、邊城(下)
過了幾日援軍到了,玄浩輕描淡寫地說不要影響軍心,不讓自己重傷的訊息傳回朝廷。至於上陣殺敵這樣的事,自然是蘇行之穿了玄浩的鎧甲冒充一下嘍,反正在那種生死攸關的事看,頭盔一戴,鮮血一澆,誰也看不出誰。
人數的絕對優勢加之神兵利器的輔佐,戰爭很快倒向了大淼一方,皇帝下令趁勝追擊。
蘇行之憂心忡忡:一旦大軍開拔,玄浩好容易好轉的傷勢必然再次崩裂。
但玄浩不介意,硬是跟上了最前線。所有反對的聲音都被他用王爺的身份壓住了,連玄澈的聽風者都被玄浩抓出來嚴格看管,杜絕任何訊息洩露的可能。
清涼殿裡的人還一無所知,然而軍帳中的人已經無力起身。
蘇行之進賬就看到那碗藥還原封不動地放在床邊小桌上,而玄浩卻對著一圈青玉小冠傻笑。
“王爺!您找死是不是!”
蘇行之氣得口不擇言,卻不想玄浩抬起頭來輕輕一笑,道:“果然還是行之瞭解我。”
蘇行之心下一驚,怒道:“王爺!”
“來,過來坐。”
玄浩笑眯眯地招呼蘇行之過去,蘇行之瞪了兩眼還是順從地在玄浩面前坐下,心中忐忑,總覺得今天的玄浩不太對勁。
“行之,你說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不知道。喝藥!”
蘇行之賭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