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死了,我還有什麼理由活著?若我死了,保全了康兒,也不枉我將他生了下來。竟硬氣了起來。
丘處機與她爭辯,她只死咬著:“我為了給鐵哥保一血脈,委身於人,人都笑我失貞,道長也瞧我不起,我都忍了。要我兒子做強盜,去殺人,再被官兵殺了,是萬萬不能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竟是油鹽不浸。
丘處機因她是楊康之母,又不能真個殺了她,進退維谷。恨恨還劍入鞘,實在弄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弄到這般田地。
第13章 問因由
卻說,丘處機被包惜弱弄得進退兩難。正所謂“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包惜弱是怕死的,除死而外,她還另有一怕——兒子不理會她。楊鐵心沒了,兒子再不理會她,她就真的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依舊是個死!
丘處機只要不肯殺她,便拿她沒有辦法,再次鎩羽而歸。他對完顏康是沒辦法了,這小子年紀雖小,卻奸滑似鬼,又對金賊死心塌地,總不肯自願隨他離開。完顏洪烈更是個猾獪之徒,唯一的軟肋包惜弱突然硬氣起來,這令丘處機急得要命。
他的師兄、丹陽子馬鈺,師弟玉陽子王處一,皆勸他向江南七怪認輸。丘處機曾在趙王府蹲點過幾回,恰遇上撒哈林傳授武藝。他武功比撒哈林要高,整個趙王府也無人察覺,伏在屋頂看了小半個時辰,便見完顏康將一套拳法整個兒學完了。拳法是平平無奇的太祖長拳,能一次學會,這就不是平平無奇了。
丘處機心中忿忿:狗韃子居然練太祖長拳!眼睛也熱了起來,江湖之上,名師難求,好徒弟也是難尋得緊!這般資質,給誰當弟子都足夠了。且又自律、肯下功夫。只要完顏康在趙王府裡,凡丘處機來遇到他,不是習武,便是學文,一絲不苟,並不用人督促。若能收作弟子,以全真派武學之精妙,自己悉心教導,必能贏得了江南七怪的。
時日久了,見他錦繡堆裡,為人倒也方正。也不仗勢欺人,也不調戲婦女(當然,年紀還小),還很憐貧惜弱,哪個僕人家裡真的有困難,總能得到他的關照。又很明辨是非,想在他面前裝可憐矇混過關,總能被揪出來。
若說他貪圖富貴呢,他平素用的都是瓷器,也不講究金銀。穿的衣服,金光燦燦的漸少,清淡素雅的漸多。對身邊的僕人也很好,還讓兩個小廝讀書識字,略習些武藝。偶爾還能聽他與完顏洪烈討論國事時,勸阻不要南下之類。
丘處機見了,連賭鬥的心思都放到了一旁,只想著: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更想將他匯入正途。
完顏康卻不管他這心思,丘處機來了,就一個字:“不。”卻又不曾號令去為難全真派——金主常病,確不是生事的時候。丘處機在包惜弱那裡也討不到好,只要不在全真派內理事授徒,不在江湖上行俠仗義,便都泡在完顏康這裡,想:這性情看起來還有救,怎麼也要弄來做徒弟。難道要讓忠義之後遊蕩在外麼?
想了一陣,讓他想出個主意來。這一日,趁著完顏康自行練習武藝,丘處機飛身下來,劍不出鞘,與他對招。
彼時完顏康將將九歲,孩童裡難有敵手。比之丘處機浸淫武學二、三十年,那是大大地不如的。完顏康心中微驚,手上不抖,沉著應戰。他自知若是放開了,能抵丘處機十招,算他命大。丘處機劍不出鞘 ,便是要試他武功。
完顏康這師門,從上到下,只有三人,三個人裡,除了唐括鉉將師門武學榮耀看得極重,他的師父和徒弟全不將師門當一回事。完顏康既不將師門武藝看重,便一丁點也不怕丘處機窺到他門派武藝的奧義,毫不吝嗇地將所學一一施展。
心道,難道有個武林好手陪我喂招,不用白不用。丘處機有意誘他施展完全套招數,再一一以全真教武學破解開來,以示己派之厲害,誘他隨自己習武。也不下殺手,出手皆留幾分餘地。完顏康也留意他劍法裡的破綻,心裡很是遺憾:這裡的破綻,只是我武藝不夠、出手又慢、力氣又小,看出來也破不了……等等!
比著比著,完顏康心中靈光一閃:這便是唯快不破?!越發留心了起來。因為練不成內功,在他武學上面花的心思便少。更多的時候,練習招式是為了平復心情。譬如看到金國如此雜亂的官制,亂七八糟的地方管理的時候。手上熟了,並沒有太過心。
此時與丘處機一一對招,心神合一,再看這些招式,又有體悟:凡劍招,都是由最基本的動作構成的。劍法實無優劣之分,而在習武之人的水平。然則習武的水平,卻又與練過、見過什麼水平的劍法有關……
越想越多,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