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開我的目光,微涼的手覆上我額頭:“喝了這麼多酒,該早點睡啦,小心明天頭痛。”一把將我打橫抱起,穩穩放在床上,俯身在我耳邊柔聲道了句:“睡吧!”。
我見他沒有要上來的意思,雙手一圈緊緊摟住了他。
他現在力氣遠不如我,兩下一掙,便被我勾倒,伏在我身上。
這個熟悉而曖昧的姿勢令我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只覺情動不可遏制,摸索著去脫他的外衣,他卻翻身而下,閃到了我身側,低聲道:“睡吧,別鬧!”
我怎肯依?順勢滾過去壓住他一隻手臂,讓他再也跑不了,手又不規矩地伸了過去。
他緊捉住我手,那力道已不像在開玩笑,我略覺奇怪,不滿地抬頭看他。他挪了挪被壓住的手臂,移到我腦後,讓我枕著,身子卻儘量離得我遠遠地,用略帶壓抑地聲音道:“不如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幾乎聽見了自己的磨牙聲,恨得直想咬他。雖然以前我常常要他給我講些奇聞軼事、神怪傳說,作為入睡前的消遣,可這個時候,鬼才聽得進故事!
“是你最喜歡的,關於神仙的故事哦!”小白繼續引誘。
我把頭一扭,不聽!
“若我說……這故事跟我有關呢?”
“跟你有關?”我有些意外,興趣一下子被勾了起來,當即表示不再亂動,安安靜靜地枕著他手臂,等著聽故事。
誰知接下來他卻問了句毫不相干的話:“你知道清源山上面是什麼地方嗎?”
我莫名其妙,心想山上面還有什麼?是天呀!
“是天河,萬水之源。”小白緩緩地道:“天河邊長一排和你一樣的柳樹,每年三月初三上汜節,眾神便會齊聚河邊,舉行祓禊潑水儀式。其中有個儀式,專為女仙而設,是用柳枝沾起早春的天河之水撒到眾仙子身上,象徵祈福之意。每逢這時,那位負責此項儀式的祭司,總要去河邊折一段柳枝,用完之後再接回樹上去……”
我忽然打斷道:“這位祭司是男仙還是女仙?”
小白不意我有此一問,愣了一下才道:“是位男仙,怎麼了?”
我笑著比劃:“那他真是好眼福,九天仙娥齊聚,定是美女如雲,一路看下來只怕眼都要直了吧?”
小白卻搖搖頭:“眼直倒未必,手痠是一定的……其實,再有趣的事情,年復一年地重複個上千次,也變得枯燥無味了……啊,你別打岔,聽我說……
那位祭司已歷經了不知幾千個上汜節,都是這樣千篇一律的過去。不料一千多年前的那一回,卻出了岔子。”
那天眼看儀式行將結束,在他將柳枝點向最後一位仙子時,天帝忽然召他有急事,結果他……一不小心,那柳枝沒拿穩,便掉了下去。”
我又忍不住打斷他:“不就掉了跟樹枝,這算什麼岔子?能出什麼大事?”
小白笑得有些別有深意:“沒錯,那位祭司當時也是想你這麼想的!他轉身就走了,完全沒放在心上,直到過了很多天以後……
他有個在夜深人靜時散步的習慣,幾天後的一個夜裡,當他散步再次來到當時的天河邊,隱隱聽見有人在哭,找了好一陣才發現,這哭聲竟來自下界的一株柳樹。
他這才猛然想起幾天前的那段柳枝。
天上一日,人間三年,那段柳枝已在下界生根抽芽,長成了一棵樹。她無辜被投下界,遙遙仰望著天河邊昔日的同伴,自己卻再也回不去故土,於是絕望之下,終日啼哭。”
那柳樹懇求那人將她帶回天上去,但是為時已晚,她已在凡間紮根,要是強行帶她回去,勢必會死。
那人見她哭得悽慘,再加上這件事本就因他而起,心存愧疚,便多方勸慰開解,給她講十丈紅塵如何比清冷的天河有趣,人間美食美景如何誘人,男女之情又如何美妙,總算哄得她安心在凡間紮根修煉,不再惦記要回天上去。”
此後,他有空便去看她,陪她說話,天長日久,一人一樹就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那人在心裡許諾,這棵樹若不能得道飛昇重回天界,他便照拂她一生一世。
小白說到這裡,聲音略轉低沉:“可是有一天,他再去找她時,卻發現那棵樹……”他頓了一下,摸了摸我的頭髮,才接著道:“卻發現那棵竟不見了!那人心急如焚,到處尋找卻一無所獲……”
正說到關鍵處,他忽然停下,坐起身來,“有客來了!我去會會,你先睡吧。”邊說邊披衣下床,開門走了出去。
我一頭霧水,正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