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薇上前,踮起腳尖,臉上帶著無比純和的笑容,在言湘庭天神一般俊美的臉頰上,狠狠一拉,拉出了一道細長的血痕。
言湘庭失笑,流血的感覺,讓他無比舒心和暢快。
身上出現傷口,會產生疼痛,身體為了緩解和抑制疼痛,會自動分泌出類似於麻醉的物質成分。所以有輕微的疼痛時,反倒會有酥麻的發癢感。
而顯然,這樣的成分此刻正在控制著言湘庭的神經,一點點的吞噬他的理智,讓他好似回到了小的時候。
……就好像小的時候,被言太太扔進兇惡的獵犬訓練場,手無傅雞之力面對兇猛的惡犬一樣。
那個時候,是五歲還是六歲,抑或其實只有三歲。
連最低齡的惡犬,都像是兇猛的怪獸,在眼前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被咬斷過胳膊,也咬斷過腿,身上是層層疊疊的傷疤。
從一開始只會哭鬧,便成後面學會在地上撿起石塊磨尖送進惡犬的脖頸裡,那樣銳利的尖狀物刺進皮肉的感覺,每當一想到,便讓他忍不住全身的興奮和顫抖。
他喜歡皮開肉爛的滋味,也喜歡看血液從溫熱的身體裡流出來,漸漸在腳下蔓延,直到成為了一灘化不開的血跡。
因為他從小就要在訓練場裡,和惡犬一起搶食物。不爭不搶,便只有死這一個字。
他在那個地獄修羅一般的訓練場裡,生活了無數個夢魘一般的日日夜夜。
他們罵他,罵他的母親。罵他是野種,罵他是踐人生的兒子。
所以他也學會了在別人謾罵的時候,臉上帶著微笑走近,用尖銳的石頭,直接刺進他們的身體。
那個面容和善,一直帶笑的言太太,以為小小年紀的他最終會死在惡犬的口中。
那個星輝漫天的夜晚,言老太爺,言老太太,言老爺,言太太,言以莫,言西城和言蓉都在的夜晚,他拿著一塊磨尖的石頭,渾身是血的走進了家宴的大廳。
那晚言家的大人間爆發了最為劇烈的爭吵,他站在一旁,全身像是從血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帶著冷冷的笑看著他們。
那晚後,言老太太從言太太手裡,將他的撫養權收回,帶在了身邊。
他越長越像言老爺言承瑞,比大哥二哥更加具有言家人的單純純美無辜的長相,手中的匕首和槍,也比言家的其他人更加快。
不合他心意的人,他都喜歡看他們眼眸裡的惶恐,喜歡看他們溫熱的血液流出來,蔓延在他的腳下……
人人都恭謹地叫他言三少,眼眸裡帶著惶恐和討好。
所有曾經輕賤過他的,都匍匐在他的面前,而他只有在看到殷紅的血色時,才能真正的開心和興奮……
所以今夜,蘇薇的刀子親手刻在他的肌膚上,已經長久未經歷過血液汩汩流出的感覺,開啟了他內心裡最為隱秘和最為陰暗的記憶……
流血的感覺,真的很好,很舒服,像是重新回到了母親的懷抱……那樣輕微的麻痺感和沉醉感,像是喝到了陳年佳釀一般,讓人心神迷醉。
這快樂,來得居然如此簡單。
但是片刻,那樣的麻痺感便失效了。
他需要更多更大的刺激。
他手中寒芒異動,在胳膊上劃開了更加深邃的傷口。
他眼眸帶笑地看著蘇薇:“一切都奉伺給你,可好?”
手掌一展,上衣落地,他才腹部和脖頸被衣服遮住的部位,露出了醜陋的疤痕。
遍佈全身,觸目驚心。除了新增的疤痕是沈涼墨的傑作之外,其餘的傷痕,不是刀傷,也非槍傷……一般的人根本就看不出那是如何得來的傷口。
因為只有言三少自己知道,那是無數個日夜在訓練場裡,和惡犬爭奪食物,甚至是爭奪活下來的機會時,所受的傷痕。
那是修羅地獄,他是從那裡出來的。
所以無心,無情。這是他的常態,怎能指望,一個從修羅地獄裡爬出來的男人,一個從惡魔手裡撿到一條殘命的男人,能成長為一個善良的天使?
蘇薇被他滿身的疤痕驚得呆了呆,卻馬上斂眸,她的手指在顫抖。
那一瞬間,她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所經歷的孤獨和無望,能感覺到他周身所帶的絕望之氣。
她再也下不去手……
但是言湘庭卻不再滿足於身體越來越少的麻痺感,他的匕首,狠狠地在腹部上一拉,拉出極深的傷口。
尖銳的匕首割破皮肉的聲音,讓蘇薇心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