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又總在眼前晃動。逆來順受,這確實是個境界。
她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也許真是累極,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在夢中,她看見自己坐在餐桌邊,一個鴛鴦火鍋擺在正中間,呼呼地滾著熱氣,四周放滿肉牛卷、羊肉卷、貢丸、牛肉丸、蝦滑、蝦球、魚丸……各種肉、各種蔬菜,看得她眼花繚亂,口水直流。
林媽媽笑著在那裡說,微微,今天是中國春節,你又長大一歲了……
她吞了口口水,餓狼撲食般地投向了桌子上的肉,可無論她怎麼往嘴裡塞食物,肚子還是咕咕地作響。
朦朧中,有人踢了她一下,頭一沉,頓時清醒了。張開眼睛望出去,沒有媽媽,沒有火鍋,沒有肉,除了冰天雪地,什麼都沒有……1943年的春節,除了孤獨只有寒冷!
心中的那股子失望勁兒,都無法言語,一瞬間淹沒了她,按住空空如也的胃,她不禁惻然。原來剛剛的美景不過是場夢,夢清醒,什麼都沒留下。
踢她的是弗裡茨,見她睜眼,他隨即道,“我餓了。”
她沒好氣地嘀咕道,“我也餓,如果不是你弄醒我,至少在夢裡能夠飽餐一頓。”
聽她這麼說,他有些好奇,“你夢見什麼了?”
“吃的!”她嘆了口氣,補充道,“一桌子的美食。”
弗裡茨抽了抽嘴角,仰頭望向洞頂,嘲諷地道,“這一次我們的夢倒是不謀而合!”
話音剛落下,兩人的肚子就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咕嚕聲,應時應景。見狀,他轉過頭對著她,嘴角線條上揚,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她不禁怔了怔,這一次,他的笑容是那麼純粹而清澈,裡面沒有半點讓她感到威脅、恐懼、或是害怕的物質存在,只是一個簡單單純的微笑。
翻了翻揹包,清點了下食物。他們的運氣不錯,除了麵包幹之外,包裡還有幾個壓縮過的肉罐子,是她從俄羅斯人的農莊順手牽羊借來的。
弗裡茨躺在地上,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突然道,“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將自己的糧食儲備暴露在敵人面前。”
林微微一愣,好半晌才意識到他口中所謂的敵人是誰。她轉過臉看了一眼,只見那一家老少都安靜地靠在一起睡覺,不禁反駁道,“他們都只是普通人啊。”
他聞言笑了起來,將沒受傷的那條手臂枕在頭下,道,“你太高估人性了,飢餓會讓人瘋狂。”
“可是為了搶奪食物,而去動手殺人,這和野獸有什麼區別?”
“走入絕境的人還不如獸,弱肉強食,這是天性,這一點人和獸也沒什麼兩樣。”
“人有自制力,有理智,有感情……”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冷笑著打斷,“在這裡,自制力、理智、感情都是奢侈品,我們消費不起!”
所以,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像弗裡茨這種能夠背棄人性道義、沒有原則底線的人,總是更有可能活著爬出這座人間煉。因為,他唯一要顧慮的就是,如何讓自己生存下去。
在這種時候和他爭論人性沒有意義,也許他是對的,為了能活下去,必須放棄很多。但,在關鍵時刻,也就突顯出了人與人之間的思想、教育和文化上的差異。各自追求的信仰和人生觀不同,採取的行動自然也不會一樣,她雖然不反駁他,卻並不代表她苟同。人性的醜陋,她不願去相信,但後來事實證明,被鬼畜說中了……
林微微爬起來,哈著氣走到洞外,弄來幾根冰柱,放在鍋子裡煮了。本來想開一罐牛肉,可又怕味道太香會引起對方注意,只能作罷。將麵包掰成一小塊兒,然後扔進鍋子,活在一起,煮成了麵疙瘩一樣的東西。
味道和夢中的小火鍋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但至少能夠填飽肚子,這一招還是她向戰地裡計程車兵們學來的。據說,這樣就能讓食物在胃裡呆得時間長一點。
她呼著氣,向著天空舉高了碗,自言自語地道,“微微,祝你新年愉快。”
這一句話她是用中文說的,所以弗裡茨沒聽懂,一聲不吭地看著好半晌,問,“什麼意思?”
本來不想多作解釋,可他的目光太深沉,出於對他的畏懼,她還是下意識地回答道,“中國人的新年。”
“今天?”
具體哪一天,她也不知道,只是夢中提起,不由感慨萬千。每逢佳節倍思親,本來一個人流落海外,就夠孤單了,現在還身陷戰場,更是胸中苦澀啊。
“你們中國人怎麼過新年?”
弗裡茨只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