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灰黃色就像是一塊醜陋的牛皮癬,漫過了高高的山峰,就那麼晾曬在山峰之上。
山峰也憑空矮了一截,流沙從山坡上緩緩滑落下來,有一些順著風飄了下來,在柱子的臉上、脖子上撒上黃色的痕跡。
但是,終於停了,完全停住了。
柱子和身邊的同鄉對望一眼,那一瞬間,都有一種難言的感覺,他們幾乎要放聲大哭一場。
終於停下了,沒有親眼看到那一幕的人,絕對無法想象,當一切華為黃沙時,那種難言的恐懼。
在那黃沙之下,有什麼能夠留下來?蒙城又會怎麼樣?
好在,這一切都沒有成真,死亡沙漠的擴張停止了。
柱子抬起頭來,看向了天空。
是誰在冥冥之中,拯救了死亡沙漠四周無數的人,拯救了整個蒙城?
柏風,是你嗎?
子柏風睜開了眼睛。
他的養妖訣靈氣已經耗盡,蠻牛王也已經越過了那道無形的邊界,超越了“妖”的極限,進入了“神”的門檻。
剩下的,就只能靠蠻牛王自己了。
地脈之中湧動的靈氣被止住了,從遠方死亡沙漠抽取靈氣的力量,也已經被遏止,死亡沙漠終於停止了擴散。
但是,下一刻,又是誰呢?
子柏風轉過頭去,看向了顓王,一字一頓道:“我要死亡沙漠。”
顓王短吸一口氣,似乎長了就能嗅到子柏風口中噴出的憤怒與不耐一般。
此時的顓王,就像是一個受氣的小媳婦。
但是他還是沒有開口,他沉默著,緊緊抿著嘴,任由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多少人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那一刻,顓王覺得自己似乎就只會讓人失望,失望,再失望。
但是他有不得不堅持的理由。
就在整個大殿裡氣氛陷入了難言的沉默之中時,一聲細微的咔嚓聲響起。
大殿似乎晃了晃。
和剛才的震動比起來,這晃動似乎不值得在意,但是外面卻響起了一聲驚呼。
子柏風轉回頭去,透過窗戶,就看到外面的大地裂了一道縫隙。
就像是大地乾旱皸裂,但是比之長了,大了無數倍。
那是一道大地的傷痕。
子柏風低下頭,伸手一指點在自己眉心。
雖然看不到他眉心的瓷片,但是眾人知道當子柏風這麼做時,他就是在透過某種秘法檢視其他地方的情況,這種秘法或許罕見,當並不神秘。
子柏風做的其他的事,比這事兒誇張多了。
“不好!”子柏風一看之下,就跳了起來。
土地總是默默承載、默默包容一切,但是人們總是忘記了,大地的承載力也是有限的。
從早上開始,子柏風和中山王的陣法對決,就已經將這塊土地胡亂撕扯了一番,但是當時的撕扯力和現在地脈控制權的爭奪比起來卻是小巫見大巫。
地面已經不堪承受,開始崩潰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大地的崩裂,就像是超級大地震,現在還沒有完全爆發,若是完全爆發開來。
子柏風吸了一口氣。
他和中山王的對決持續到現在,已經讓他心力交瘁。
雙方出招、拆招、再出招、再拆招。
可到了現在,一切似乎都已經沒有了後退的餘地。
退,靈氣被從地下妖國抽出,死亡沙漠擴張,吞噬四周的土地,甚至吞噬蒙城。
不退,膠著狀態的西京,已經無法承載。
“中山派……”子柏風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然後他抬起頭,喊了一聲:“踏雪!”
“啊!”踏雪湊到了他的身邊。
子柏風伸出手去,撫摸著踏雪的脖子。今天辛苦它了。
然後子柏風翻身騎上踏雪的背部,踏雪一轉身,飛奔而去。
“他走了?”這一刻,顓王心中這樣想著,眼看事不可為,子柏風終於放棄了?
或者是,他終於對自己失望到了極點?
顓王對自己也極度的失望。
顓而國立國千萬年,和歷代的顓王相比,他總覺得自己雖然不算是偉大,卻總也是賢明。
可是歷代的顓王,卻從未讓自己的王都遭遇被毀滅的危機。
“哥,加油!”顓王對子柏風的測度,卻被小石頭的一聲加油所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