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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馬鳴也是晚上來西王莊開會的一員,會議開過之後,他獨自一人回了白家莊,找了個財主親戚家,脫了個溜光大睡了。直到鬼子包圍了村,他還放著頭睡呢!天明,鬼子挨門要搜尋,他才傻了眼,想躲藏也來不及了。但是,他還是慌忙穿好衣服準備去躲。他把檔案朝灶膛裡邊一扔;駁殼槍朝柴草堆的深處一插,打算利用最近開展的“兩通”,房串房地溜逃出去。沒料到,剛串了兩套宅院,就讓迎面來的幾個夜襲隊特務用手槍逼堵住。他被捕了。

鬼子、特務一瞅他那乾淨利落的樣子,就覺得他不是個地道的莊稼人;再加上他自己膽小心虛沉不住氣,更讓敵人發生了懷疑。於是,敵人棍子打、皮鞋踢地毒打拷問起來。直打得他鼻青眼腫、腦袋破;打得他破了的腦袋嘩嘩冒鮮血。打得他實在難以忍耐了,他只好向敵人道出自己的身分來。得寸進尺的敵人,抓住一個就要倆。再一次毒打,又把馬鳴的駁殼槍、檔案包、劉文彬他們住宿的地點打出來。馬鳴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變節的。

松田一見馬鳴,立刻伸手給他鬆了綁,掏出手絹給他沾沾頭上的血,隨後又將他的駁殼槍給他挎背在身上。

劉魁勝洋洋得意地指著馬鳴,衝著擠擠插插的人群,使出吃奶的勁來嚷叫:“你們認識他吧?”問過,便“嘿嘿”地奸笑了一陣。接著,又像顯寶似地介紹:“你們要不認識,我就來介紹,他是你們之光邊緣區的教育助理員——馬鳴。他……”

松田對這人待如貴賓的舉動,開始就讓被圍的人們產生了好大的懷疑。因為他頭兒低著,始終看不出是誰,一聽到劉魁勝說是“馬鳴,馬助理員”,幾百雙眼睛就像幾百支一齊發射的箭,齊一射向馬鳴臉上。大娘眼花耳不聾,聽說馬鳴和鬼子站在一流,氣得渾身發抖,腳手發涼,心裡暗說:“說話就瞪眼,作派不地道,老早看他不像個好東西!真,這塊臭肉一定毀了滿鍋湯!”

馬鳴被劉魁勝指名點姓的一介紹,不知是膽小,不敢看憤怒的群眾,還是自己殘留點中國人的良心,頭垂得更低,脖頸更朝腔子裡龜縮。背後看,好像一顆圓球安放在一塊戳立的死肉上。

“你,你別不好意思的,看皇軍待你多麼好!你將來還要和我們一起工作呢!來,抬起頭讓他們看看。”劉魁勝命令著馬鳴。馬鳴聽話地抬起了頭。他那愧恧的眼神,剛和人們忿怒的目光一碰。好像看到一股巨大的、沒辦法阻擋的力量朝他壓砸過來,他膽戰心驚地緊忙又將腦袋低下了。

“皇軍是在怎樣對待一個投過來的人,馬助理員就是一個最好的說明。和皇軍為仇做對的人們,你們最好走他這條道!”劉魁勝說完,扭頭衝老松田諂媚地笑笑。

松田見劉魁勝向人們誇讚、頌揚自己的仁德,也湊近腦袋低垂、身子比別人矮半截的馬鳴身旁,老王賣瓜地自誇起來:“皇軍從來就是中國人的好朋友,也願意和中國朋友提攜起來,建立東亞新秩序!像馬助理他……”他本想指點身旁的馬鳴說“馬助理他的這種行動很好”,沒想到手指戳在馬鳴頭頂剛止住血的傷口,戳的馬鳴疼得直哆嗦,冬天血又旺,傷口像個小泉眼嘩嘩又朝外冒出了紫血,腥哄哄的沾汙了松田的手。松田嫌惡地忙用手帕擦拭掉,他向劉魁勝一撥愣腦袋。劉魁勝明白地命令馬鳴:“你過來指罷,既邁了一步,還怕邁第二步?你要耍心眼來欺矇,會吃不了叫你兜著!”

馬鳴再也不敢不揚起頭來。他痴呆呆地望望人群,而後,才一步挪不了四指地走過來。有幾個手提駁殼槍的夜襲隊員緊緊跟隨著他。

對馬鳴,人們投以鄙夷、蔑視的眼光。他像那撒散病毒的瘟神,不論走近誰,誰都厭惡地扭過臉去。隔著河套大娘,馬鳴看到了劉文彬和汪霞,不知為什麼,他像發瘧疾似的渾身哆嗦開,兩條腿變成了麵條條。本想再瞅上一眼,眼皮剛撩起來,劉文彬、汪霞眼裡射出的四道寒光,逼迫得他噗咚癱坐在地上。他的膽嚇裂了,骨頭嚇酥了。

劉文彬、汪霞被敵人發覺了,一群手拿武器的鬼子、夜襲隊特務簇擁到他倆的跟前。

劉文彬、汪霞被捕了!

第二十四章

回到分割槽的第二天,魏強才知道鬼子這次在之、清邊緣地區展開了一次規模較大、兵力較多的突襲性清剿。這次清剿讓之光邊緣地區的工作遭到一定破壞,群眾也遭到不小的損失。這像針扎著他的心,扎得他說不上的難受。說真話,經過近兩年的日日夜夜苦鬥,魏強對這個地區已有了深厚的感情。“那地區,”他吸著煙思摸,“是我們用血汗開闢出來的;那地區有唐河、金線河,旱澇能得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