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令人無法忍受的苦差事了。
徐明柏年後就要上路趕往山西赴任的訊息,自然也傳到了寧伯府。寧氏的爹一點表示也沒,她親孃楊柳居士聽聞女兒女婿都要離京,也只不鹹不淡地送了一副送別圖來。倒還是寧氏的庶妹來得親熱些,託人送了好些自己親手做的小衣和軟綢鞋子,正好是毛豆兒能穿的大小,可見是用了十分心思的。
徐明柏心裡對寧伯府這樣的做法還是有些意見的,覺著媳婦孃家不夠重視自己,越發堅定了到任上要做出一番成績的心思。寧氏倒是習慣了,她在家時,家中長輩就是不通庶務的很,全靠了老管家和嬤嬤打理著府中事務,但也只是管管家中人口的吃食和月例,人情往來上還是不夠份量的。此次能夠離開徐家她已經很是高興,孃家的冷淡也沒壞了她的心情,自然沒察覺到自己丈夫心裡那點不滿,掰著指頭數著還有多少日子往山西去,連著徐明柏又收了一房美妾都沒那樣與他計較了。
第一卷 身在異鄉為異客 274
第二年正月一過,京城好些鋪子門面上掛著的元宵花燈都還沒有撤下,徐家人已經聚到正門口,灑淚送別了徐明柏夫婦。寧氏歡喜了兩個多月,臨到出門前一天才聽到婆母賀蘭氏稀疏平常地與她交代說,毛豆兒歲數太小,恐怕經不起這一路上的波折,竟是要將她兒子留在府中,並不準他們帶了去!
寧氏被這突如其來的晴天霹靂給霹傻了。她又是那樣不敢辯駁的性子,晚上試探著問了徐明柏的意思,沒想到他是早就知曉這件事情的,還勸她說道,孩子這樣小帶在身邊上路的確不妥,天氣又是這樣冷,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停在半道上,上哪兒去找大夫?再說他娘賀蘭氏又是個極有手段的,毛豆兒有她帶著才叫真的放心哩。
寧氏沒聽出來丈夫語氣裡對自己那一抹嫌棄,傷心了一個晚上,幾乎是睜眼到了天明。到出門那一刻,見毛豆兒被奶媽子抱在懷裡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己,但很快就被賀蘭氏用個皮影子給吸引了過去,連自己要走了都不哭鬧。寧氏一時又是心痛又是心塞,幾乎是痛哭著上了轎子,悲聲切切地離了徐家大門。
徐明薇看著越來越遠的車隊,再看看在奶媽子懷裡流著口水討糖吃的毛豆兒,也是一聲嘆息。這樣沒良心的小子,連自己娘走了都不賴,只顧著要吃糖,將來別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吧。心裡又覺得寧氏可憐,十月懷胎才從身上割下的一塊肉,如今說舍就舍,哪有那麼容易。也難怪賀蘭氏雖然早早與徐明柏說好了,卻是昨天晚上才與寧氏吩咐了,不然以寧氏那樣的性子,只怕早用眼淚把自己給淹死了。
可說這寧氏,自幼跟著她娘莫如是學了琴棋書畫,六藝倒是好的,只是性子也的確是不堪當家主母之用,實在撐不起場面來。毛豆兒是長房長子嫡孫,若在寧氏膝下教養了,只怕來日也是一個廢材。因此儘管心裡也同情寧氏,為著毛豆兒自己,為著徐家長房的將來,徐明薇覺著賀蘭氏也是沒錯。說到底,她還是偏心了自家人罷了。
她不禁又想,這嫁了人的女兒,與孃家來說是潑出去的水,與婆家來說也始終是隔了一層,不得親厚。寧氏的今天或許也就是自己的明天,若是以後她也碰上這樣婆母搶孫子的情形,自己又該如何自處呢?一時倒心有幾分慼慼然起來。
賀蘭氏挺直著背,站在徐天罡的身後一直盯著街角的車隊影子,直到什麼都看不見了,才跟著眾人往回走。若不是她轉身時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徐明薇還真要被賀蘭氏的淡然無波給騙過去了。
兒女都是上輩子欠的債,她也是真傻,才會相信徐明柏走了,賀蘭氏一點也不傷心。可這剛送走了一個,再過兩個月又要送走另一個……徐明薇嘆著氣,改日還得找薛婆子說幾句話,讓她留神看著些賀蘭氏,別讓她思慮過重了才好。
第一卷 身在異鄉為異客 275
可不管心裡有多抗拒嫁人這件事,四月初九還是一天比一天更近了。
從二月初開始,傅家便使人往徐家送東西來。全是樟木箱子裝了的,繫著紅綢,裝了絲綢,書簡,玉器,金銀首飾等物,足足八大箱子聘禮,並不像別家的那樣拿東西在底下墊高了裝門面。徐老太太和賀蘭氏見了都十分滿意,傅家人也算是有誠意,多少彌補了些之前婚期定得太過倉促引發的不滿。
除去門面上的聘禮,傅恆私底下又使了心腹送了一盒子汲古閣新出的整套頭面給徐明薇。帶的字條上只寫了一句,“只恐今年明柏兄無暇北顧,且送上‘引荷’一副,望自珍重。”
徐明薇隨手便讓婉容替自己收了起來,轉身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