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不容置喙的語氣。
她垮下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不是說是小事麼?”
莫遲面容沉肅:“公司需要的是有能力的員工。”
“可我不就沒能力麼……”她小聲反駁。
他眸光銳利地閃向她:“當初因為你多招了一個嶽桃還不夠?”
“……”
習萌心頭微微一凜,看著他的目光也有剎那凝滯。她消化了好一會,才木木地問:“桃子透過面試不是因為她能力夠麼?”
“面試的女孩子中能力夠的不止她一個。”
習萌努力回想,的確,初試時和她同一場就已經有兩個女孩表現突出了,更遑論總共加一起。
心裡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她咬了下嘴唇,輕輕問:“為什麼?”
莫遲心中微嘆,清雋的眉目裡極淡地流露出一絲擔憂:“能力比自己弱的室友應聘成功,自己反倒落選,友情再堅固也會產生裂痕。”
她什麼都不考慮,那只有他來替她考慮。他不希望她獲得一份工作,卻失去一個朋友。
習萌吃驚得無以復加。她扯扯他的上衣,眼眸清澈得宛如麋鹿:“不會的,桃子不會因此生我氣,相信我。我和你三言兩語講不清,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的室友都是很好很好的妹子,就像我不會真的生她們氣,她們也不會真的生我氣,我們都彼此瞭解。”
頓了頓,她放低聲音,滿眼感激,“不過,謝謝。謝謝你也給了桃子一個機會,雖然她最後沒來。”
莫遲一陣語塞,看來是他枉作小人了。
他不需要她道謝,就算真要謝,也應當謝他的深謀遠慮,而不應當是謝他招聘了嶽桃。
她單純善良的小世界令他無奈的同時又深受感動。他想起曾和劉志飛說過的話:她的開心可以感染到身邊的人,一旦她過得不開心,她就不再是她,而是變成像他們這樣笑不由衷的人。
同樣的一件事,他想到的是人性的弱點,而她卻只想著和好朋友進入同一家公司實習該是一件多開心的事。
很難想象,把這樣一個天真的孩子獨自放入社會,她會遭遇多少世俗險惡。
莫遲沉浸於自己的思緒,眉頭微蹙。
習萌以為她的不識好歹觸怒了他,又扯了扯他的上衣,“生氣了麼?說話。”
“沒有。”他看她一眼,神色淡淡。
“撒謊,你就是生氣了!”她嘟嘴不信。
他不作解釋,忽然喊她名字:“習萌。”嗓音略顯低沉。
“嗯?”她警戒,有些忐忑聽到他接下來所說的話。
“跟緊我,不要走丟。”將她扯著自己衣角的手捉下來握住,“我會保護你。”
他與她十指相扣,溫暖而有力,這一刻讓習萌覺得即使天塌下來也無需害怕,心安處即是她鄉,他就是她心安的源泉。
她家男朋友沒有說過喜歡她,沒有說過愛她,迄今為止甚至連一句甜言蜜語也沒有,可她突然覺得“我會保護你”是這世上最動聽的情話,因為她感動得想哭。
媽噠,她真的沒出息地冒了兩顆眼淚。她低頭在他衣領上蹭了蹭,把眼角的溼…潤擦乾淨,然後索性不起身,就這樣以依偎的姿勢靠著他。
“莫老師。”
“你是想走到哪兒都讓別人知道我們曾經是師生關係?”
呃……當然不是。只是喊習慣了而已。她悶悶地問:“那叫什麼?”
“阿遲。”
“什麼?”聲音太輕,她不是很確定。
“隨便。”
“……你明明說叫阿遲!”
“……嗯。”
“切,你讓我叫我還不叫了。隨便!隨便!以後就叫你隨便!”
車突然靠邊停下,習萌偏眸一看,又是在人煙最稀少的學校東門。
他關了車前大燈,就連車內的照明燈也不放過,一時間只剩車外遠遠的一盞路燈悽悽慘慘地照著光。
昏暗中,習萌烏溜溜地眼珠亂轉,所有的感官同時無限放大。他不動,她也保持不動,距離門禁時間還早,她一點都不著急。
他揉…捏著她的手指頭,一個接一個摸過,那指腹染著熱度,劃在她的掌心微微的癢。
她靠著他,嗅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昏昏欲睡。
“其實……”
忽然,她聽見他低低地吐出兩個字,然後又停頓。不知是在思索,還是有意吊她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