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人類心理、生理、想象力的盡頭,自古至今,或許從未有人抵達過。
那麼,這裡是哪裡?他到這裡來,究竟能夠產生什麼樣的意義?
他抬頭看,天空亦是藍色的,但卻不是人類視覺意義上的藍天。
此地的一切,都超出了人類認知的範疇。
“到這裡容易,回去就難了。”他默默地告訴自己這一點。
在答應蔣錫礽深入冰牆之時,他其實已經做好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準備。除了他,恐怕再沒有人願意挑起那樣的重擔了。
“其實,很多人已經為了正義慷慨赴死,如果沒有人將前輩們的奮鬥繼續下去,那人類的末日將來得更快。一個人的生死是小事,全人類的生死才是大事。如果我能用自己的死為人類趟出一條光明大道來,豈不是今世最有意義的壯舉?”他心裡有兩股力量在博弈,一邊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自私力量,一邊卻是“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的大公力量。公平來說,後者才是真正的林軒,因為他自成年以來,早就將“為人類而戰”奉為人生信條。
“真的嗎?如果你所見的與《天啟》中描述的一致,則印證了我們之前的判斷,那本書的作者也抵達過‘深海’,結合著自己的所見所聞寫下了那本書。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這也證明,組織所有高手的共識是正確的,在這個世界上,的確存在‘深海’,那裡是黑洞、是香巴拉、是極樂世界更是一個能夠讓人看透一切的地方。”柳白精神大振。
林軒回憶《天啟》中的情節,其中幾個隱喻,似乎正跟蔣錫礽目前所做的事一一對應。
很多科學家、異術師都將《天啟》與《諸世紀》相提並論,將a。j。alex與“預言之王” 諾查丹瑪斯相提並論,看來這是完全公正的一種評判。
這個蔚藍色的世界是如此祥和而寧靜,林軒有生以來從未有過這種體驗,他的心彷彿要融化在無處不在的藍色之中了。
“林軒,你看到了什麼?”柳白的聲音傳來。
“我看到了一個藍色的世界——怎麼?你看不到?”林軒一怔。
柳白長嘆:“對,我什麼都看不到,只能感受到一片灰色的茫然。在這個世界裡是沒有色彩的,更沒有一點生氣。”
林軒無法感受柳白的世界,同樣,柳白也無法感受林軒的世界。這是“精神結界”造成的必然結果,根本無法改變。
兩人雖然同是受困,但有著本質的不同。
柳白是走向“死”,而林軒則是走向“未知的新生世界”。
“我一直牽掛著那世界裡有什麼?唉,或許我不該這麼問,因為我已經徹底離開了——”柳白說。
“我來告訴你——”林軒急促地回應。
即使明明知道這樣也無法挽留柳白的生命,但他還是想滿足柳白最後的一個要求。
“好吧,請講。”柳白說。
林軒一邊向前走,一邊描述自己看到的:“這裡有宮殿、道路、樹木、草地、霧氣,一切都是藍色的,但卻沒有人,也沒有聲音。四周很安靜,我隱約覺得,這裡一定有別的生物存在,因為我感覺到了一股勃勃的生機。”
他無法判斷這裡是不是“球中球”的世界,如果上一代地球人是生活在這裡的,他應該能看到其中的一個或多個才對。
“可惜,我無法像你一樣,去探索‘異術的深海’。知道嗎?原先的計劃中,我應該站在你的位置,經二十八宿合力推送,把我送至想象中的世界裡去。不過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能力無法跟你相比。可以說,是組織和‘大帝’在某種默契下,把你推選出來……現在,有了你,大概我可以徹底放心了。我得走了,永遠消失,不再回來……”柳白黯然說,“能夠以靈魂的形式存在了一小時之久,我已經很滿足了。林軒,組織的未來都交給你們這群年輕人了,你記住,能力越大,責任越重,好好幹,把組織撐起來……”
柳白的聲音越來越遠,漸漸模糊,只在林軒耳邊留下回音。
“零號,零號,零號……”林軒徒勞地大叫,但零號已經沒有任何回應。
如同當日他在港島公園中親眼目睹一號的死亡那樣,今日他又親手送別了零號。組織內的兩大高手之死都與他相關,這彷彿已經成了一種可怕的死亡魔咒。
人類一直都研究不透“死亡”的真正意義,更不知道一旦生理機能停止工作,精神靈魂到底去了哪裡?
這一次,林軒已經接近這個問題的核心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