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的規模遠不是太元觀一個道侶不足百人的道觀能比的。
馬車行至太元觀門口時已經是晌午,五月份天氣雖然不熱,但走這一路不少人身也出了薄薄一層汗。
幾天前皇宮就有太監過來,奉口諭說過陛讓一位女子過來清修替先太后祈福,讓觀裡心裡有個數。
馬車一停丫鬟先行下來,盧景程親自扶著姜彤下馬車,八月被抱著跟在後面,六個侍衛領頭往裡去,早有十幾個道姑在門口指引將人引了進去。
姜彤抬首看見上懸一塊匾額,黑色底,上面端端正正寫著太元觀三個燙金大字。
這道觀著實無甚人氣,當正午,姜彤一路走進,目之所以,無一香客,非常冷清蕭條。
沒多久,觀主就來了,姜彤觀之,對方應有五十歲上的年紀,臉色略微蒼白,身姿削瘦,穿著一身青灰色道袍。
面色很是冷淡。
那六名侍衛具是一臉嚴肅樣子,將一份文書交予觀主,又吩咐不得隨意外出這些話,最後看了一眼姜彤和盧景程,才一揮手,一行人就此離開。
盧景程沒準備跟著一起走的意思,看著觀主讓人帶姜彤去了給她準備的地方。
從圓拱門進來的一個小院子,一排四間大屋子,左右兩邊帶著一處小耳房,看起來非常舊,門和窗戶處有大片剝落的青漆。
好在雖然舊,卻是打掃乾淨了的,沒發現蜘蛛網什麼的,幾個丫鬟連忙去將門窗開啟通風,到底是沒住過人的,有潮氣,略有些悶。
領著他們過來的兩位道姑年歲不大,大約是沒見過他們這樣的人,眼睛不時悄悄往姜彤這邊瞟。
說是聖人派來出家的,然不止生的美貌,隨行還帶了這麼多箱籠。
再看盧景程一臉生人勿近的臉色,想著或許是位貴人,大約是招惹不得的。
四間屋子,自然左邊最大的兩間讓姜彤住,喜兒帶著慧兒一起整理姜彤的箱籠。
屋子裡什麼都沒有,靠著牆灰撲撲一張土炕,再有一方桌兩把椅,喜兒看得一臉難受,這也太簡譜了。
阿貴和元寶兩人去外頭借了兩個木桶,打了水來,讓喜兒和慧兒把主子房間再打掃下。
這屋子讓人收拾的時候肯定不會那麼用心,只大體沒灰塵。
八月沒讓人抱,自個乖乖在院子裡玩耍。
姜彤看著盧景程也不知道還說著什麼,他總歸是要走的,又能留多久。
然開口只說了一句:“相公陪我在此處走走吧。”說完,上前拉住盧景程的手,一起從圓拱門走了出去。
據說太元觀擴建過一回,以前更要小,但現在面積大了,人卻少。
剛才姜彤略略看了下,跟隨觀主一起接待他們的總共就三十來人。
可能還有些雜役沒在,但應該不多,估摸著怎麼都不會超過五十人。
兩人都走的慢,他們不熟悉此地,都是往偏僻的小路上走。
半晌兩人都沒說話,姜彤其實想說其實不干你是你沒必要太自責。
盧景程就說先開口了,讓她別怕,他會帶她回去,讓她再相信他一次。
姜彤心說她不怕,也不想在道觀裡耗一輩子。但,她若以後能出去了,他大概早已經另娶。
所以他倆終究還是缺了一點緣分,怕是不能再一起。
不過這話說不說其實無所謂,以後離得遠了盧景程又抽不開身,總會慢慢淡下來。他正是需要奮鬥的時候,縱使他對她可能幾分情誼,等過了個一兩載,怕也漸漸沒什麼了。
須知距離不止可以產生美,還可以產生生疏,產生隔閡。
“相公你回去吧,我挺好,會適應的。”姜彤想,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叫盧景程相公。
她進了這門,他出了這門,兩人就註定要漸行漸遠。
*
姜彤回到住的地方,阿貴和元寶又從外面搬進來幾口大箱子。
姜彤看了兩眼,阿貴趕緊回答說主子這是少爺帶來的,咱們來的時候少爺後頭還跟著一輛馬車呢。
五口大箱子比姜彤自己帶的更大,姜彤點點頭,能讓自己好過一點她也不會拒絕。
喜兒指揮著讓兩人把東西都抬進房裡,開啟一口箱子,裡面放的是床套床被。
兩人把炕床拾掇好,墊上褥子,再鋪從上乾淨整潔的素色床單,拿出軟被,那炕才有了個模樣。
這窗戶上原本都是些紙,還好盧景程準備的箱子裡有青紗,他們趕忙拿出來忙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