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象都成了背景。在她的眼裡,只剩下一處帳子,只剩下一人。
噗的一聲響,似血花濺起的聲音。帳子裡十分寂靜,在維持了一息後,忽的,一人驚慌道:“快,止血藥!”
噔噔噔!聲音雜亂不堪,仿似有人在盤子裡翻找著東西,緊接著,有小藥童跑出來,急著叫道:“快備熱水!”
這一刻,安淺夜再也忍不住,推開門口的侍衛,幾步便衝了進去,一邊靠近床榻,一邊道:“我不打擾你們,就在邊上看著!”
直到此時,她看清他肩上的傷口。他已人事不省,臥趴在床上,傷口足有人拇指寬,裡頭正冒出血。
暗紅的血,自他肩上一路流下,早已染紅了被褥,讓人見之觸目驚心。
安淺夜望著,心痛難忍,幾乎咬破了唇,看著疾醫們忙上忙下,可自己完全幫不上忙,只能在心裡祈禱,只能祈求他平安。
此行,雖帶了些宮裡的療傷聖藥,但傷口畢竟太深,尤其在拔了箭後,血流不止,一時之間根本難以止住血。
人失血過多,會死的!
安淺夜整個人都是僵的,心裡忽一陣沸熱,又一陣冰涼,恍恍惚惚間,只覺得手心疼,抬起來一看,見手心一排排指甲印,已經破了皮,手心裡全都是血、汗。
幾名疾醫來來去去,在盡全力施救,或針灸,或塗藥,一盆又一盆水端來,一種又一種藥遞來,而血依舊不止!
安淺夜呆立著,不知該做什麼,想靠近他身邊,想和他說話,想鼓勵安撫他,但又怕干擾疾醫施救。最後,她向前傾了傾,在床欄上輕敲了五下,代表五個字:我與你同在!
不知多久後,她全身發麻,一身冷汗,總算得到了一個喜訊:血慢慢止住了!
只覺得,一下子從深淵,升上了雲端!
“殿下應該無大礙了,但要注意休養。”疾醫擦擦汗,臉上也浮現笑容。病人是一位皇子,他們若是未治好,怕是會有大禍。
他又囑咐道:“殿下失血過多,多煮些補血養氣的膳食,我也會開些藥膳單子。”
“我知道!”安淺夜連連點頭,喜極而泣,在疾醫退後時,忙上前蹲在床邊,張了張口,聲音哽咽:“你……”
但高興得,不知說什麼好!從驚惶,到擔憂,甚至曾有一絲絕望,而今狂喜,心情幾度變化,讓她有點招架不住,甚至寧願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壞人,幹嘛給我擋箭!”說罷,她傻兮兮一笑,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下,而後,目光驟然冷下來,吩咐一名暗衛,“照顧好殿下!”
“姑娘你……”暗衛驚訝,眼中有絲不解,勸道:“姑娘還是陪在殿下身邊罷!”他依舊蒙著臉,因懂一些醫術,是以留在了帳內。
安淺夜正色道:“我保證,在殿下醒來時,一定能看到我。”她剛轉身,正巧看到皇后入帳,便道:“娘娘,殿下要靜養,我們去公主的帳裡商量一些事。”
皇后默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將目光轉向了沐羽塵,眼裡閃過一絲心疼,但也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和她一同離開。
外面,僕人已在生火熬補血的粥。
“殿下平安了嗎?”霍雲潔問道。雖已有疾醫的保證,但她仍覺不放心,因此有這一問。
“度過了,還需休養。”安淺夜答道。
皇后柳眉一豎,嚴厲道:“全都散了,別擾了塵兒靜養,待他醒了再探望!”
一眾貴人紛紛拱手,漸漸散開。大多人憂心忡忡,皇子在圍場遇刺,此事非同一般,若是要鬧大,怕又得牽連到一群人。
事實上,他們心裡多少有猜測,大致明白兇手是誰,只是裡頭的水太深,不便去參與。
幾人一回公主帳,皇后便命人把守著周圍,低聲道:“此事你仔細道來!”
但安淺夜只是簡潔回答道:“大皇子被貶,懷恨在心,欲殺殿下;三皇子為兄不平,欲殺我以報復殿下!”
“果然是他們!”皇后抓著椅扶手,手上青筋暴起,面上一片冷肅,望著自己面前的三個女孩——安淺夜、霍雲潔、沐靈兒,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們說,該當如何?”
“狠狠教訓他們一頓!”沐靈兒當即氣道,臉頰鼓鼓的,眉眼含怒,“打殘他們!”這一次,實在是太兇險了。
霍雲潔斟酌一番,答道:“可將此事鬧大,襲殺一國皇子,罪名不小,陛下無法徇私枉法,必會嚴懲三皇子,如此那貴妃一脈……”
“我不要打殘他們,也不要嚴懲他們……”安淺夜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