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不及驚訝，而是近乎本能地抬手開槍——FiveseveN殺傷力強大的尖頭子彈瞬間穿過敵人的前額。

然而，那人擊發的子彈卻收不回來了。

子彈穿過胸腔的時候陳寞並沒有感到疼痛，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和影子硬生生按倒在地上。

“影子！”紫神很快衝到兩人身邊，想要檢視他們的傷勢。可是，他沒有辦法把陳寞和影子分開，兩人的胳膊緊緊抱著彼此，影子被陳寞護在身下，卻滿身是血——那子彈打穿了陳寞的心臟，又從影子的鎖骨下面穿了出去，兩個人的血都淌在她的身上。

“夕穎……”痛覺在生命快速流失的身體裡蔓延，陳寞緊緊抓著影子，眼前一片漆黑，但是思維居然異常的清晰。“夕穎……”他輕喚著。

……夕穎，我們的血流在一起了……

……夕穎，我其實還是可以保護你的……

……夕穎，我不想……被人看做懦夫……

……夕穎，我……

“我要死了……”陳寞意識不到自己能夠說出哪些話，哪些話又是他僅僅在心裡說的。

“不，不，你不會死的！”影子放開抱著陳寞的手，抓住紫神的胳膊，“救他！求你救他！”

陳寞的聲音變得更加虛弱，他把嘴唇貼在影子耳邊，輕聲說：“我……愛你……影……”

“救他啊！”影子哭喊著，但是一切忽然模糊起來。她感到有人把陳寞從她身上拉開，然後自己被橫抱起來。“救他！求你……求你救他……”影子哭著說，但是失血讓她很快被無盡的黑暗籠罩，失去了意識。

Chapter　XXII　…　2

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當影子依稀聽到窗外鳥兒清脆的鳴叫時，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她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熟悉的天花板，那裡有一個很漂亮的紫色花瓣吊燈，是她在電視上看到之後爸爸給她換的。

“爸？媽？”影子滿懷希望地呼喚。

有人推門進來，伴著一股清甜的銀耳粥味兒。影子側過頭，看到紫神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碗進來，也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正打著點滴。她回過頭，閉上眼睛。原來不是夢……這句話可以是興奮的，也可以是絕望的，而影子正屬於後者。

紫神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坐在她床邊。

“陳寞……”影子問道，卻問不出下半句：活下來了嗎？

“他沒有。”紫神回答，似乎他早就猜到影子想要問的是什麼。

影子卻沒有再流淚，而是輕輕嘆了口氣，睜開眼睛，困惑地說：“為什麼他的P1A1可以有九發子彈呢，真奇怪。”

紫神聽到這句話，眉頭深深地鎖在一起：她不應該是這樣，她應該大哭一場，罵他不負責任在關鍵的時候不在身邊，甚至打他，刺傷他——而不應該這麼平靜地喃喃自語糾結在多出的一發子彈上面。“影子，我很抱歉。”他低聲說，“如果我沒有離開的話……”

“如果你沒有離開，說不定你也會死。”影子看著紫神的眼睛，微笑著說，“至少現在我還有你在照顧我。”

“影子！”紫神的心緊緊揪在一起，說不清是心疼還是憤怒，或是自責？也許都不是，只是一種深深的無力：他傾盡全力要阻止災難發生，最後卻什麼都沒有做到！

“嗯，別那麼大聲，我頭暈。”影子微微皺了眉頭，“我好像流了很多血？”

紫神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點點頭，說：“子彈擦傷了你的一個大動脈，不過幸好搶救及時。”

“這樣啊，”影子虛弱地笑道，“在沒有輸血的情況下能活過來也是個奇蹟呢。”她血管裡流的是萘落牙王族的血液，所以不會有誰的血液是可以輸給她的，傷到大動脈而又能活下來，也許真的是天意。

“影子，”紫神心疼地說，“秦笑涯……”

影子聽到這個名字，顯得有些煩躁，悶悶地說：“我的事不用他操心。”

紫神無奈，伸手撫在影子的額頭。她已經昏迷了三天，不知道自己曾經發高燒到生命垂危，也不知道秦笑涯幾乎是脅迫著他們國家高階軍區最好的醫生來為她治療，當然也不會看到笑涯坐在她床邊臉色蒼白默默注視著她的樣子。那碗銀耳粥就是秦笑涯親手煮的，因為聽說她很可能會醒過來，所以決定等在門外，先聽聽她的反應。

可是，影子說出的話實在太傷人。

笑涯靠在她門外的牆上，咬著嘴唇，半晌才擠出一抹苦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