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勸不住,李嬤嬤也只好陪著,叫丫鬟們在外伺候著,備著熱茶和暖爐。
初春之夜靜謐無聲,魏長坤提燈的丫鬟先回去了,他一個人走在侯府的甬道上,踏月而行,心裡釋然了許多。
他這幾年所追求的不過是一個真相,他相信父母的感情,信任父親的為人,走到今天這一步,總算是證實了父親至少並不是真的因為那麼難堪的方式死去,心裡多少舒坦了許多,這幾年的辛苦終究沒有白費。
心裡還默唸著那幾味藥,治腎病、能催。情,魏長坤黑眉皺著,長嘶一聲,默道:穆筠嫻那小丫頭,知道的真不少呵!
定國公府裡,穆筠嫻非常適時地打了個噴嚏,靈玉過來給她加了件披風,又給她多放了一個燭臺過來,勸道:“多晚了還在看,明兒早看不行麼?”
穆筠嫻搖搖頭道:“你知道我的,不找到了睡不著。”
靈玉無可奈何道:“從侯府回來就找起,問你找什麼也不說,好歹讓我幫著你找呀。”
穆筠嫻抬頭活動了下肩膀脖子,握著靈玉的手笑道:“好姑娘,你若心疼我,趕緊靜一會兒,越是鬧我,越是耽誤時間。”
靈玉嘆道:“知道了,這就去給你重新沏茶來。”
穆筠嫻點點頭,復又低頭繼續在醫書裡找藥方子,好在有些藥她還是熟悉的,找了這麼久,終於知道當年老侯爺吃的是什麼藥了。
魏北望帶著肺疾出征,還患有不適合行房的腎病,而有一根來路不明的簪子上還有催。情的藥物。
穆筠嫻又猜測著,當年魏長坤忽然離京,大約也是和這事有關的罷。以及……魏長坤大概現在也知道她頗通“藥理”了吧!!!
一環解開,又扣一環,穆筠嫻好奇起來,魏長坤這個身上沒有味道的男人,到底帶著多少秘密。
靈玉把茶送過來的時候,穆筠嫻已經上了床。她鑽進被子裡,就露出個腦袋,靈玉擱下茶杯,替主子放下帳子,剪了紅燭,才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次日清早,穆筠嫻又是早起,用過早膳,打扮的光鮮美麗之後去到榮貴堂請安,少有地看見杜氏竟然沒約人打馬吊,而是讓丫鬟給她梳妝,預備出門。
穆筠嫻湊過去道:“娘,今兒要去哪兒?”
杜氏道:“去別人家裡做客,快幫我看看,有沒有白頭髮。”
穆筠嫻瞧了一眼,有一根雪白的頭髮,藏在黑髮之間,有些扎眼,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如青,一點都不心虛道:“沒有呢,娘怎麼會有白頭髮。”
杜氏笑道:“沒有就好,證明娘還年輕。”
穆筠嫻從如青手裡接過梳子,道:“我來給娘篦頭髮罷。”
杜氏笑呵呵道:“你會什麼?沒個輕重的!”
穆筠嫻撒嬌道:“娘,我偏要嘛!”
杜氏只得依了她,隨她弄去。
穆筠嫻一邊兒跟杜氏說著閒話,一邊給她篦頭髮,還問母親為何不打馬吊了。
杜氏有些懊惱道:“前兒劃了手,摸牌的時候就手疼,可讓我休息兩天再玩罷——嘶,我的乖乖,你手上可輕點兒。”
穆筠嫻衝牡丹緣的銅鏡裡調皮地吐吐舌頭,道:“娘,對不起嘛。”然後乖乖地把梳子交到如青手上,左手的指頭上,已經藏好了那根細長的白頭髮。
杜氏要出門了,穆筠嫻也就去了永壽堂,如青留下了看屋子。
杜氏走了,如青便追去穿堂,叫住了穆筠嫻。
如青寬慰道:“姑娘莫憂心,人到年紀總是會有白頭髮的。”
穆筠嫻笑了笑道:“母親這兩年舒心了很多,我明白的,如青姑娘受累了,快回去罷。”
如青點點頭便走了,心裡明鏡兒似的知道穆筠嫻的好,外頭人都說她家姑娘嬌縱,唯她明白,小娘子不過是懶怠應酬別人,遂不是肯人人都給臉面,若真要論起內裡的好,京城裡沒幾個姑娘比得上!
去榮貴堂的路上,穆筠嫻小心地把杜氏的白頭髮放進荷包裡裝著,踏進老夫人的院子裡又是一張笑臉。
衛靜眉見著小娘子歡歡喜喜的樣子,心中十分愉悅,招呼著她坐下,問她昨日去長平侯覺著如何。
穆筠嫻說還不錯,與旁人家中宴客沒什麼區別。
衛靜眉拉著穆筠嫻的手,道:“祖母是問你,見過了長平侯罷?”
當然見過了,不僅遠遠地見上了一面,還湊的很近去聞了他身上的味道呢,淡淡的植物味,半點雜味都沒有。
衛靜眉擰了擰穆筠嫻的臉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