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能落草為寇,或者逃到草原上去了,就在前一刻,他還在幻想著建功立業呢,這樣的落差,又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他扭頭看看,在他的親信的催動下,步兵雖然遲疑,卻保持了前進的勢頭,還有希望,吳質心中生出了一絲僥倖之心。
“散開,散開!不要衝鋒了,敵人火器有限,等步卒上來後,混在其中一起進攻。”
應該說,他的應對是正確的,只不過是從他單方面來說的。在吳質的預想中,近衛軍應該已經停步了才對,這麼暴烈的火器,哪會有人冒著被誤傷的危險衝鋒呢?
但是,近衛軍本來就是一支讓人琢磨不透的部隊,這支軍隊最大的特點就是狂熱,不畏生死,士氣永遠保持在最高,只要發令的那個統帥沒有停步,那麼,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突進。
“投!”
於是,透過重重煙塵,清亮的號令聲成了吳質的催命符。當他循聲看去的時候,驚愕的發現,煙塵中那一片黑壓壓的影子,正是近衛軍的盾牆,三輪爆炸過後,對方居然已經衝到了近前!
“轟!”
又是一片炸響,這一次吳質親身感受到了爆炸的威力,連人帶馬一起被氣浪推出老遠,然後頹然倒地,恍惚中,他又聽到了一聲號令:
“舉旗!”
他勉力抬了一下頭,再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了那一抹亮麗的明黃。
真的是聖駕親臨,那死在這裡,倒也是不枉了……
……
“皇上的用兵之道,果然……凌厲非常。”江彬很是感嘆,雖然是託了近衛軍精銳的福,可正德用兵的鋒芒,讓他這個旁觀者都是有些心驚。
第一時間投入戰場,緊接著用雷霆手段打擊敵人,最後舉旗震懾敵膽,一切都如行雲流水一般,讓人招架乏力。雖然還有些稚nèn,不過卻已經有了名將風範,至少……風格很獨特。
“是啊。”謝宏苦笑。
會這麼順利,其實也和吳質輕視了近衛軍有關,他把精銳排在了前面,直接發動了衝鋒,因而正好撞在了正德的槍口上。
出行的時候要帶著震天雷,這是謝宏反覆囑咐過張定遠的,後者也是牢牢記得了,所以謝宏才會說吳質有個致命的破綻。
如果他要是正視了近衛軍,在這種平原之地,只要以步卒正面列陣,騎兵從兩翼包抄,或是利用機動力襲擾,以如今的近衛軍,就算能贏也不會如此輕鬆。
不過,謝宏也很欣慰,明武宗練兵的本身果然一流,臨陣的判斷指揮也是果斷。
他會在第一時間發動突擊,恐怕就是看到了敵人有大隊騎兵,不想給敵人思考判斷的時間,所以才會看似莽撞的來了這麼一招吧。打擊後的突擊,以及心理戰,都是有模有樣了,未來的名將果然已經成長起來了?
當然,這事兒也不能就此定論,以正德的xìng子,也有可能純粹是一時興起,興沖沖帶頭衝前,這才引起了全軍突擊吧?
謝宏搖著頭,笑了笑,至少二弟已經把近衛軍練成精銳了,不光是巷戰,連野戰也能應對自如,等到日後全面升級換裝,那就是真正可以震驚天下的精銳了。
……
“為君前驅,雷厲風行!
為國羽翼,如林之盛!
鋤jiāndàng寇,如火如荼!
守衛天子,不動如山!”
隨著黃龍旗舉起,山洪海嘯般的呼喊聲也是響了起來,近衛軍及其統帥的身份已經毋庸置疑。不是天子近衛,又怎麼可能有這種犀利至極的火器?
連番打擊,強大的敵人,皇權的威嚴,在鐵一般的現實面前,一切謊言都是不攻自破。
想到自己對皇帝舉刀,天津衛軍計程車氣瞬間就崩潰了,而散佈於其間的薊鎮邊軍也是惶然,完全放棄了徒勞的指揮和促戰。
參將大人已經完了,和他的參將大旗一起,消失在了煙塵之中,隨後被天子近衛踏在了腳下,自己這些嘍囉又有什麼好堅持的?
死忠的人不是沒有,可看看他們的下場吧,徒勞的反擊之後,無一不是被數根,或者十幾根鐵棒打得筋斷骨折,死的時候,身上甚至連一根完整的骨頭都剩不下。
這樣的情勢下,還要頑抗的只能是瘋子。
“嘡啷!”兵器掉落聲響成了一片,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原本還有些氣勢的數千步卒瞬間就停下了腳步,然後以極快的速度丟掉了武器,跪伏在地,連頭都不敢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