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除了少數嫉恨者,李大學士在朝中的人緣是要超過首輔劉健的。
柔能克剛,便是以劉大夏的剛烈脾氣,對李東陽也是甚為敬服的,因此,他才會沒有反駁。若是換了別人,這樣沒頭沒腦打斷他的話頭,劉尚不發怒才怪呢。
可說話的既然是李大學士,他便知道其中肯定有些淵源,也沒什麼表示,起身送客後,卻是在花廳靜候。
不多時,下人果然來通報,說是三位大學士又迴轉門,劉大夏自然不敢怠慢,急忙迎了出去。
重回花廳,雙方安坐奉茶。
劉大夏心存疑惑,也是按捺不住,待下人都出去後,便急吼吼的問道:“西涯兄,適才你阻我話頭,今廂卻是三位閣老一起迴轉,可是有什麼緣由亦或顧忌麼?”西涯是李東陽的號,現在人少,又不是正式場合,劉大夏便用了私下裡的稱呼。
這事兒本來就奇怪,剛剛劉大夏明顯不光是意氣之爭,反是可能有了些發現,怎麼就不讓他說出來呢?
休說劉大夏,便是謝遷,此時也是一頭霧水,眼中帶著疑惑注視著同為閣臣的李東陽,倒是劉健的養氣功夫很好,剛剛沒有開口詢問,這會兒也是眼觀鼻鼻觀心的正襟危坐,好像事情跟他完全沒有關係一般。
“時雍,你可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麼?不妨先對我等說明一二如何?”李東陽微一沉吟,卻是不答反問。
“確是有些發現……既然西涯兄這麼說,那小弟就說出來請三位一同參詳了。”劉大夏在李東陽面前倒是很有耐心,他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言辭,道:“其實小弟也不知此事到底能否干礙到韓大人的計謀,只不過卻是與宮裡有關的,那謝宏十有也是脫不開干係……”
聽到宮裡和謝宏這兩個關鍵字,連劉健都睜開了眼睛,三人都很是關注。
“劉尚,此間並無旁人,就算事有不諧,也不會入他人之耳,你儘管直言便是。”因為關注,所以謝遷對劉大夏的吞吞吐吐有些不耐煩,於是催促道。
“事關重大,總得講清楚來龍去脈才好。”對謝遷,劉大夏就沒那麼客氣了,不軟不硬的頂了他一句,這才繼續講述道:“今日的行動,為了穩妥起見,老夫令兵馬司分三處……”他先講了一遍事情經過,和自己的謀算。
“……正陽門處太過繁華,大隊人馬無法通行,是以只遣了一個心腹和少數人手盯著。行動的結果,三位閣老都知道了,老夫也不多言。”劉大夏苦笑著自嘲了一句,然後語氣突然凝重起來:“倒是正陽門那裡有了發現!”
“哦?”謝遷目光一凝,李東陽若有所思,劉健也是身子微微前傾,卻都是被劉大夏賣的這個關子吸引住了。
“本來事情倒是尋常,不過是有一家皇莊的店鋪正在修整,可老夫的那個心腹是經歷過些場面的,他看見了那店鋪的老闆,正是皇身邊的閹豎——谷大用!”
皇莊不光是莊園,也有些店鋪,負責打理的也都是宮中的宦官,可這種小事,卻是用不到谷大用這樣的有職司在身的太監,此事確實有些可疑,三位閣臣都是微微頷首。
劉大夏繼續解釋道:“單是這樣還不算,據老夫那心腹打探,那間店鋪正是月前開始修整的,也就是說……”
“是跟南鎮撫司和宮中的異常行為互為配合的!那兩處行動是為這店鋪打掩護!”這個月謝宏和正德的行動極為詭異,給許多人都造成了困擾,此時一相印證,那答案卻是隱隱現了出來,謝遷更是脫口而出。
“正是,老夫也是作此想法。”劉大夏附和道:“那謝宏手藝精湛,想必是蠱惑了皇,想售賣珍寶以應付戶部的發難,所以他才躲在南鎮撫司旬月不出。”
“不太可能罷?”謝遷剛剛是一時激動,冷靜下來一想,又覺得不對,他疑慮道:“宮中用度何等龐大,他手藝便是再精湛,可一人之力終究有限,便是一年做出來三五十件珍寶,件件都可與之前的那些媲美,怕也是不夠的,再說……”
靠一間店鋪養整個皇宮,甚至還包括南鎮撫司在內,這事兒本來就很匪夷所思,當日謝宏說起的時候,除了正德,連谷大用都是搖頭不迭,何況別人?
劉大夏原本也不大託底,若不是被韓文言語相激,他也沒打算說出來,這時被謝遷一提醒,他也有些訕訕的,道:“老夫也不是不知道,只是這事情太過湊巧,不由得不生出這樣的聯想,就是謝閣老,剛剛不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也不在這個問題多說。把疑點串連起來,得出來的結論確實是這樣,可這結論未免太扯淡了。若是真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