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沒臉沒皮?”錢榮挑眉。
莊九也輕輕笑笑:“當今那位是我的大哥,曾經的太子。他比我大了十幾歲,在我還是小童時,他就娶了好幾個妃子。其中有一個,來自四川的,性格不若其他女子那般或溫吞或矯揉造作,非常直爽和灑脫,尤其好打抱不平。”
錢榮靜靜聽他說,看著他臉上回憶往事時帶著的淡淡笑意。
“我因受先皇的刻意冷落,而難免遭到其他兄弟姐妹的排擠和欺負。然後某一天,突然跳出來一個面若桃花卻橫眉豎目的女子,護住了我。從此,我便被她照顧著,直到她懷了孕,生了皇子,身體變得虛弱,最終在一個桃花爛漫的時節與世長辭。”
錢榮聽他淡淡述說著前塵往事,心裡緊得有些疼,另一隻手也覆上兩人交握的手,沒有動作,只是握著,半晌,才淡淡地開口:“是十三殿下的娘?”
莊九點頭:“十三天資聰穎,但一開始不懂得藏拙,吃了一些苦頭,雖然後來也有所收斂,但是畢竟鋒芒畢露過,所以被很多人防著。偏他父親跟我父親不一樣,失去所愛之人的原因相近,我父親怪罪於我,他父親卻移愛於他,結果致使多人妒恨,幾欲剷除。”
“十三殿下又是怎樣想的,對於那個位子。”錢榮輕輕道。
“不清楚,那小子心思也重。”莊九道,“隨他想怎樣都好,只要他有那個能耐。我現在是保他,但不可能保一輩子。”
“嗯,反正,別把你兒子帶壞就成。”錢榮嘴角噙著淺淺笑意。
“是我們的兒子。”莊九不滿地撇嘴。
錢榮翻個白眼。
“說說你吧。”莊九興致勃勃地提議,一掃先前的淡淡憂傷。
“你以為如果你說你沒有把我完完全全地調查過,我會信嗎?”錢榮又白他一眼。
莊九訕訕一笑:“也是……那個,對不起……”
“……我是個孤兒,被老銀松堡主收留,老堡主看我能文能武,便著手培養成當家堡主的副手。”錢榮終究還是說了,雖然是幾句話帶過。
“聽你親口說出來的感覺果然不一樣。”莊九笑道,“當初我是聽說蒼堡主身邊有幾個能人,想著會是哪個出來與我交手呢……”
錢榮挑眉看他。
莊九繼續眉飛色舞地說:“會是能言善辯心思縝密的公孫濟呢,還是穩重大氣瀟灑不拘的木修呢?結果卻是心狠手快又一絲不苟的那個……”
錢榮倏地抽回手,對得起那句“心狠手快”。
莊九看著突然空了的手,無辜地嘟了嘴:“……是人家最欣賞最想要見面的那個嘛……”
好在是月光下,錢榮的臉紅了紅也沒讓莊九看到,然後利索地翻身躺下,扔下倆字:“睡覺。”
“誒……”莊九抓抓頭髮,無奈也跟著躺下,覺得手放哪裡都不合適,最後搭在了錢榮的腰上。
“拿下去,不然剁了它。”錢榮只淡淡說了一句。
莊九立刻拿下手,對著錢榮的背,苦著臉。
“小錢,”莊九試探地喚道,“連黃大夫都說你虛火旺盛需要洩……”
“原來你還是更喜歡睡貴妃椅嗎?”錢榮咬著牙問。
莊九滿心不甘卻只能乖乖閉嘴。
錢榮也撇了撇嘴,他其實也不想這麼地,額,扭捏作態。只是……
夏天的天亮得早,太陽還沒有出來的時候,錢榮便醒了過來。把腰上的爪子拿開,錢榮坐起來。身旁的男人也醒了,揉揉眼睛,很是放鬆的神情。
“讓我下去。”錢榮說,嗓子帶著清晨獨有的低啞,“我要去晨練。”
“哦。”莊九也坐了起來,翻身下床,“一起吧。”
清晨的風帶著一絲愜意,很快便吹散了最後一絲困頓。兩人去了後院的那片竹林,在地上隨便撿了竹枝便比劃起來。對於切磋一事,兩人都很是專注和認真,完全不同於平時的嬉笑怒罵。錢榮主攻,莊九主守,旨在提升莊九對敵的自保能力。
勁風帶著竹葉飄落,衣袂紛飛,是別有意趣的另一種美景。
兩人直練到太陽初生,才稍稍停歇了下來。
錢榮擦擦汗:“你方才為何有些遲緩,不若平時那般敏捷?”
“那麼你又為何急躁?”莊九反問,手上的竹枝一時沒丟,便對著空氣揮了幾下。
錢榮一時無語,哼了一聲。
竹林深處有一處空地,空地上有個石桌石凳,兩人邊往那方向去,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