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常樂會的人馬來了!」店小二小招擦了擦手,髒兮兮的抹布隨便的披在肩上,湊到袁萊身邊嘀嘀咕咕。袁萊搖著團扇,一扭一扭的踱到窗邊,沉淵這裡終年雲遮霧罩,也不知道她那把扇子是在搧些什麼。
「常樂會的龍頭也算愛管閒事!老往這兒跑,沉淵寒潭哪一天不死人?還不就是為了爭那把撈又撈不起來破劍!」袁萊哼哼兩聲,語氣卻十分嘲弄。其實,袁萊還清楚常樂會龍頭為何老往這兒跑的真正原因,那個替他一心一意打理家業的老婆,就葬在寒潭邊,也不曉得那裡的風水有什麼好?
常樂會大紅轎子停在文武英傑門口,一雙小巧蔥綠繡花鞋踩了出來,純白虎皮披掛身上,輕移蓮步,淡青色衣襬忽隱忽現,一雙美目望了望酒樓,輕聲的笑了起來,那一抹笑,讓酒樓大廳裡飲酒的人們不由得痴了。
「老闆……常樂會龍頭的新夫人真是……很眼熟啊!」小招回過神,揉揉鼻子皺起眉,看那女人側身站在門外,略傾著頭張望,模樣有些天真可愛,可容貌卻有種驚天動地的美,難怪常樂會龍頭會在原配死後,立刻迎娶她,是男人都敵不過那一抹笑。
「是眼熟啊!讓人忍不住的想狠刮她兩巴掌……。」袁萊橫了小招一眼,這人是瞎了嗎?那女人長得有七成像死在潭底的那個傢伙,看了十多年了,還認不出人來?
「哎呀!是喔……。」小招猛點頭,真的有七八成像那個死在潭底的傢伙。
「老闆。」門外那個女人跨了進來,笑眯了眼,袁萊看著更想刮她兩巴掌,生平就討厭愛裝瘋賣傻的女人,但更討厭那種天真無邪到真傻的女人,偏偏眼前就有一個。
「跟你買酒。」那女人掏出一綻金子,闊綽的出手再三顯示,這女人吃米不知米價,是一生無憂養在深閨的大小姐。
「找不開啊!」小招盯著人傻笑,拎了壺醇酒給她,那女人微斂起彎彎秀眉,有些為難,後又展開笑顏。
「金子,我不要了!你拿走吧!」那女人開心的抱著酒離開,留下小招、袁萊,盯著那綻金子發傻。
常樂會龍頭,一身灰衣灰褲,靜默的站在潭邊,伸手輕撫著墓碑。十六年了,他年年都會陪著妻子到這兒來散心,妻子死後更葬在潭邊,他不常來,常樂會掌握了大半個江湖,跺一跺腳,武林都會震盪不安,只是權勢滔天又如何?高高在上的常樂會龍頭,竟會是個眼底流洩寂寞,連說個知心話的人都不剩的可憐人?
他喜歡來這裡,沉淵寒潭,有太多回憶葬在這裡,還記得那人笑、還記得那人嗔,還記得那人眼底最真、最熾烈的恨。長嘆口氣,得到了天下,得到了一切,可最後他卻只能站在寒潭旁,輕撫著墓碑追憶。
「海哥……。」清甜的嗓音叫喚,回頭那一瞬間有些恍惚,她真的愈來愈像那人,只是愈像,愈明白她不是那人。
「玲瓏,過來。」伸出手,溫柔的牽過人,領著她走到墓邊。
「她是懷藝,我妻子。」輕撫著墓碑,深情的目光卻飛遠。
「……海哥……,懷藝姐姐為何會死在宅子裡?」玲瓏生怯怯的疑問著,霍玉海看了看她別過頭去,那雙眼睛明亮溫馴,竟與記憶中全不符合,他仍是偏愛那飛揚跋扈、睥睨天下的神情。
「別再過問這件事,聽話!」霍玉海撫了撫玲瓏微卷的長髮,記憶裡他總是追著那人的背影,而如今,是玲瓏乖巧、聽話的跟隨他。
「我聽人家說,寒潭裡有人?」玲瓏墊著腳探頭探腦,以她的身形、站的位置,根本瞧不見什麼東西,更何況飄在潭面上的濃霧終日不散,寒潭裡是不是真有那個人、那柄寶劍,都像是傳說般吸引她。
「回去吧!」霍玉海輕聲說著,拉著玲瓏一步一步走回鎮上,沉淵太寒,凍徹心肺的寒。
武林平靜久了,自然而然便有些新人急於冒出頭蠢蠢欲動。
十六年來,江湖裡平淡得幾乎快淡出鳥來,算了算去僅僅只有武林第一美女虞明彥出嫁,稱得上是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之後,一些小門小派林立,很快的又讓常樂會肅清,當年的過劫谷與常樂會合並,雷厲風行聲勢滔天,常樂會龍頭為人公平公正,武林大小事務掌管得井然有序,只是愈平靜,愈讓人不安,近幾年沉淵畔常有人比試動武,爭的無非是一柄利劍,削金斷玉的映雪殘。
「龍頭,探子回報有幾路人馬在寒潭旁對峙。」一名深紫衣衫的男子湊到常樂會龍頭身旁低身說著,玲瓏張大眼,好奇的頻頻東看西看。
「不死心?由他們去!普天之下沒人能取出映雪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