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上來的田莊裡,有個在景山。”
貢年非常會體會聖意,答道:“在景山腳下,莊子雖不大,然依山伴水,四時景色各有優美,莊中還引有溫泉,最是適合養病。”
“便賜予李漸罷。”王妡對貢年說:“你派人去傳旨。”
“喏。”
貢年侍奉王妡進了延嘉門,隨後出來。
“師父,”蔡河攆上來,殷勤地給貢年捶肩,“李殿帥告病了一個月,陛下未過問一句,大家都以為李殿帥遭陛下厭棄了呢。現在看來,陛下還是很看重李殿帥的。”
貢年偏頭睨了蔡河一眼,搖搖頭。
先頭收蔡河為徒,除了看他機靈,還因他是自己同鄉之故。
沒承想自己居然看走眼,這蔡河的機靈時靈時不靈的。
“師父,您讓小的去給李殿帥傳旨吧。”蔡河積極爭取。
貢年又如何不知,這小子是想去李漸府上拿賞銀。
“想去就去吧。”貢年應了。
蔡河喜笑顏開,衝貢年說了一筐好話,帶著一個小內侍先去內侍省公廨。
“貢公公對徒弟可真好。”旁邊的小內侍上前來伺候,半是奉承半是羨慕地說。
在宮裡伺候的人,誰不想巴結貢大監,且看那蔡河,自打認了貢公公為師父,在宮中幾乎是橫著走。
“都是伺候陛下的,若盡心伺候,總是有出頭機會的。但若生出別的心思……”貢年環視慶德殿裡外的宮人內侍們,慢慢說道:“這宮裡,最不值錢的便是人命。”
宮人內侍齊齊斂身行禮,道:“謝貢公公教誨。”
“行了,都自忙自己的去吧。”敲打了一通後,貢年離開了慶德殿,倒不管這殿中當值的宮人內侍們有沒有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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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戌時,貢年在西華門外等著,見到沈摯停馬,他忙迎上前去:“侯爺,陛下在凌坤殿等著您一道用膳呢。”
沈摯從殿前司北屯衛所趕回來,如今正值炎夏,他滿頭滿身都是汗,拒了小內侍遞來擦汗的巾帕,對貢年道了聲:“怎能讓陛下久等。”便快步入宮。
貢年急忙跟上,邊走邊說:“奴婢已叫人在西配殿裡備好了水,伺候您更衣。陛下吩咐過,叫您不必著急,不用趕那一時半刻的。”
沈摯應了一聲,腳步卻絲毫不忙。
好在貢年也長了一雙長腿,否則怕是跟不上沈摯的步伐。
但跟著貢年一道來迎安定侯的兩名小內侍就著實苦了,宮中不準奔跑,他們將一雙腿都快搗騰出殘影來了,也跟不上前頭二位。
貢年朝身後瞥了一眼,然後對沈摯道:“下晌的時候,陛下賜了李漸一個莊子,給他養病。”
“李殿帥明日就會痊癒。”沈摯發笑:“他倒是敢病一個月,也不知是誰給他出的主意。”
貢年道:“李漸是篤定他的殿前司都指揮使別人搶不走,閭丘管軍和南管軍都不足為懼,侯爺您呢,是邊將,防備獫戎還得靠您,他呀,放心得很,躺在家中坐享其成。”
沈摯搖了搖頭。
過了安寧門,兩人便沒再說話,沈摯一路往凌坤殿西配殿而去,洗去渾身大汗,換了一身乾爽的常服,才往正殿去。
“見過陛下。”
“這裡就我們二人,哪來那麼多虛禮。”王妡招手叫沈摯到自己身邊來。
沈摯在王妡身側坐下,說道:“陛下,禮不可廢。”
王妡:“……”
“要不是聲音不同,朕還以為是左槐在說話。”王妡沒好氣兒地拍了沈摯一下,“不可學左槐說話。”
“臣遵旨。”沈摯笑著拱手應道。
看得出,皇帝陛下對左相公的進諫也不是真耐得煩。
宮人們已經布好菜退下,王妡沒有一頓飯要幾十道菜的鋪張習慣,桌上大多是沈摯愛吃的,而她,沒有人知道她的喜好,便是沈摯也一樣。
上輩子被投其所好十年,她怎會不吸取教訓。
用過晚膳,王妡拉著沈摯在凌波池畔散步消食,順道說起了李漸。
“貢年同你說了吧。”王妡道:“李漸越發不中用。上月他夫人為他奔走求到了桂宮去,可惜他那位賢內助,他是一點兒腦子也沒有了。”
“臣聽說,李殿帥身邊的寵妾很會蠱惑人心。連殿前司的小兵都在說此事。”沈摯道。
王妡冷哂:“人若有腦子,旁人又豈能輕易蠱惑得了。若沒腦子,聽話也行,朕最厭自作聰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