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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救命符,讓精神萎靡的山西巡撫重新振作起來。他藉著這道上諭嚴厲打擊反對者,再次掀起轟轟烈烈的拔毒卉種莊稼的熱潮,同時,又在山西官場軍營中雷厲風行地展開一場禁食鴉片的大動作。

太原城裡辦起了禁菸局,大批製造戒菸藥丸,免費散發到各級官府各地軍營,幫助已成癮的吸食者戒菸。張之洞嚴行命令:若有違抗膽敢再吸者,不管是文武官員還是普通兵丁,一律嚴懲不貸。太原城裡,官場中多年來所形成的陰慘敗落有如鬼國的氣象,正在逐步改變中。

在大舉禁菸的同時,清理藩庫賬目也在緊張地進行,只不過沒有禁菸的那種雷霆氣勢,它在悄沒聲息地然而又是有條不紊地進展著。局外人似乎沒有任何感覺,但葆庚、王定安等人一天到晚卻如處熱鍋之上,忐忑不安,焦急萬分。一個對付之策也在暗中實施著。

太原的春天儘管來得遲些,但北國朔風畢竟擋不住春姑娘的步履,暮春三月時分,它也是春城無處不飛花了。

一天下午,葆庚對張之洞說:“明天是休沐日,天氣這樣好,我想請大人一道到城外一處好地方去玩玩如何?”

幾個月來,張之洞一直對葆庚存著三分戒備之心。關於葆庚的閒話,他時常聽到官場民間有人在說。但葆庚對張之洞特別熱乎殷勤,又使張之洞不得不對他客氣禮貌。馬丕瑤已兩次向撫臺稟告,說最近這幾年的賑災賬目裡有明顯大漏洞,葆庚肯定從中做了不少手腳,但苦於沒有過硬的證據。這段時期,葆庚又的的確確對鏟罌粟禁鴉片十分賣力,成效也顯著。張之洞一時還認不準身邊的這個滿洲大員究竟是個什麼人物。在事情揭曉之前,作為山西的第二號大吏,張之洞沒有理由也不應該疏遠他。何況,春光明媚,薰風宜人,休沐之日到城外去踏踏青,實在是很有情趣。他於是帶著興致問:“到一個什麼好地方去玩呀?”

“晉祠。”葆庚笑眯眯地回答。

“晉祠!”張之洞不自覺地提高了嗓音應道,“那真是一處名勝,只是年代久遠,還有得看頭嗎?”

“好看的地方多著哩!”葆庚見張之洞興致這樣高,心裡甚是得意。“晉祠太有名了,往來太原府的官紳士商,大都要到晉祠去看看,故下官來山西不久,便撥了一筆專款予以修繕,又安排幾個人在那裡長年看守。大人來太原快半年了,天天沒日沒夜地忙於公務,下官多次想請大人到晉祠去看看,也不便開口。現在罌粟都拔光了,莊稼也下種了,大人也該歇兩天了。明天,下官和鼎丞一道陪您到晉祠去走走瞧瞧!”

“好吧,明天就一心一意地休息一天!”張之洞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似的。

“大人,”葆庚說,“晉祠離城遠,一天回不來,我們明天晚上得在那裡住一夜,後天回城。”

“要去兩天?”張之洞遲疑起來。

“您到山西來還沒有歇過一天,這次就玩兩天也是應該的。”葆庚笑著說,“何況沿途還可以看看莊稼長得怎樣,這不也是在查訪民情嗎?大人博古通今,還可以為晉祠修復多加指點,這不也在辦公事嗎?說是休沐,其實不是休沐。”

是呀,身為山西之主,自己所做的哪件事情不是與山西政務有關呢?葆庚說的並不錯嘛!張之洞斷然作出決定:“好,兩天就兩天吧!”

第二天一清早,葆庚、王定安陪著張之洞出發了。按照張之洞說的,大家都穿便服,騎馬而不坐轎。張之洞僅帶上大根一人,葆庚、王定安也只是各帶一個僕人,跟在馬後。三個人都是文人,平素都很少騎馬。王定安特為找來三匹健壯又馴服的良馬,又配上厚厚鬆軟的鞍子,雖說一路上有些顛簸,但也還不覺得太累。

路邊的樹枝已綻開嫩綠的新芽,兩旁一塊塊平整的土地上,長著大片大片青翠的麥苗,農夫們在忙忙碌碌地鋤草施肥,時見牛羊在遠處出沒。張之洞看著這一切,心裡舒暢。尤其是二三十里路過去了,還沒有見到一塊罌粟地,更令他欣慰。他確信,山西省的罌粟,因他的政令強硬措施得力,已經全部被剷除了。他為自己半年時光便有如此政績而得意。

第四章 晉祠知音(6)

他知道身旁的冀寧道是個有名的才子,便側過臉去說:“王觀察,我剛才想起唐賢的一首詩,頗為類似我現在的感覺。”

“請問大人想起的是哪首詩?”見張之洞跟他談詩,王定安的精神立即大為振奮起來。

“賈島的《 旅次朔方 》。”張之洞拖長著聲調,在馬背上唸了起來,“客舍幷州已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無端更渡桑乾水,卻望幷州是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