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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她的心裡溢滿了喜悅和激動。是太久沒有被男人的臂膀擁抱了?抑或——是她乾旱的心田一直只等著他的擁抱來滋潤?他,畢竟曾經是她至愛的丈夫啊……衛嵐望著餐盤中糊成一團的荷包蛋,眼眶不知為何有些乾澀。

儘管嘴上不願意承認,可是她心裡卻比誰都清楚,說什麼第二春,說什麼重新出發找幸福,全都是自欺欺人。她的身體和她的心靈——一直只要他,只接納他,只等著他呵。儘管嘴上說得再刻薄再難聽,心裡再不甘再怨懟,她——仍然要命地眷戀著他。

於是她不自覺地回想起一首由某位新加坡女歌者所演唱的老歌來。記得那首歌叫做《傷心》,歌詞裡有這樣一句:“無論我們怎麼吵、怎麼鬧,愛過的誰都無法忘掉。如果我這樣就看你走了,我一定會傷心到老。”

持著餐刀的手突然停了下來,有個脆弱的念頭在她心頭浮現,隨即牢固地紮了根——原來,在過去的三年中她一直是傷心的,她從來沒有真正快樂過。她離婚了,一個人住一間小套房,養一條狗,三年沒有戀愛。每天每天,她沒心沒肺地工作,沒頭沒腦地跟狗兒對話,自以為平順而安好地生活著,自以為一個人的日子也可以充實而富足,但其實——她從未充實過,也從未富足過。她的日子很空虛,她的心裡很貧瘠,因為那個她惟一深愛過的男人,已經變成她的“前夫”。當初是她一念之差從他身邊逃開,而現在,她連承認自己的悔恨都嫌太遲……

衛嵐把最後一口荷包蛋塞進嘴裡,堵住那即將從喉嚨口湧出的某種酸澀液體。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故作淡然地開口:“我們……就這樣了?”

她說的是疑問句,滿心希望他會回答她“不是”,可是沒想到他怔了一下,而後竟然輕輕地點了下頭,“嗯,我想……就這樣了。”

這答案讓衛嵐輕喘一聲,心口立時尖銳地疼痛起來。在經過了昨晚那樣甜蜜的兩情繾綣之後,她原以為他會說些什麼——什麼都好,但絕對不是一句輕描淡寫的“就這樣了”。可是,此刻坐在她對面的男人表情非常平靜,沒有一絲波動。衛嵐用手偷偷在桌子下面揪緊衣角,她心裡慌了,她覺得被擊敗了——或者說,他什麼都沒做而她卻率先認輸、不戰而敗了。

於是她口不擇言起來:“你能這麼想就最好,我也覺得……昨晚根本是個錯誤。”她口氣生硬。

任偉倫正要端起咖啡杯的手頓了一下。幾秒鐘以後,他有些倉皇地抓起桌上的餐巾擦拭嘴角,語氣含混不清地說:“是啊,我……也這麼想。”

“那我們——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好了!反正我們是絕對不可能複合的!”

這一次她的反擊來得又快又急,令他身子猛然一震,眉間瞬間略過痛苦的神色。然而他隨即抿了一口咖啡,苦澀而滾燙的液體滑入喉嚨中,成功地壓抑了他內心深處的某種躁動。他迫使自己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回應道:“我同意。”

“我也同意,比你更同意!”衛嵐尖銳地喊叫起來,急速襲上心頭的痛楚令她握著叉子的手微微顫抖。

察覺到她語氣中不尋常的怒氣,任偉倫抬起頭望向她,抿起了嘴,不說話了。他眉宇糾結,眼色凝重,就這麼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他突然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放下刀叉,站起身來道:“謝謝你的早餐,我想……我該去上班了。”說完後,他轉身就走,不再多看她一眼。他腳步踏得很重,似乎在彰顯著某種決心,也似乎是想踏碎某種軟弱。

“等等!”見他果真說走就走,衛嵐立刻無法剋制情緒地大叫出聲。她不甘心地起身跟了上去,幾乎是惡狠狠地在他身後說著:“我覺得……你這個人真是難以相處!”

任偉倫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道:“同感。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相處。”

“那就別做朋友了!”衛嵐雙手緊抓著桌沿,用盡全身力氣大喊。

而這一次,他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輕輕地替她帶上了門,那門板關上的聲音恰似一聲嘆息,喑啞而又悠長。

狗兒花輪低低地嗚咽了幾聲,將下巴垂到地板上。室內異樣的氣氛令它食不下咽。

衛嵐像個木頭人似的呆站在桌前——如同三年前一樣,她又把一切搞砸了。

她方才憤怒的叫喊還回蕩在早晨的空氣中,彷彿在提醒著她,這行為有多麼卑微,多麼愚蠢。她怎麼能妄想用傷人的話語來留住他呢?她怎麼能以為在三年前她那樣深重地傷害了他以後,他還有足夠的寬容和愛意來接納她呢?她怎麼能期待他依舊像19歲那年一樣深愛著她、為她痴狂、為她奮不顧身、為她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