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其笑得溫柔:“是,我沒忘。”說著取出一個九連環,一邊講一邊示範,季程果然被吸引住,沒等景其做完示範動作他就搶了去自己研究起來。景其目的達到,揉了揉季程的頭髮,坐在一旁看他玩。捏準小孩子的心性是易如反掌,眼下看來季程很快就不會排斥他,景其心裡算盤打得噼裡啪啦,就等季程甦醒長大或者長大甦醒了。
扶錢端了煎好的藥回來,一起端來的還有糕點,季程向來厭惡吃藥,吃之前費勁口舌好說歹說一輪不算還得有藥後糕點。聞到藥味,季程的臉馬上垮下來。扶錢正準備老調重彈,景其端起藥碗遞到季程面前:“先喝藥。”
季程揪著眉頭一臉嫌惡地看著藥湯遲遲不肯動,景其又道:“乖乖喝藥,下次我就還給你帶好玩的東西。”季程遲疑,望望景其又望望藥碗,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接過藥碗就張嘴,咕嘟幾下藥湯盡數灌進,喝得太猛弄得一縷藥汁從嘴角留下來。景其伸出拇指擦去他嘴角的藥汁,又拿過糕點,就差親自餵了,季程一邊往嘴裡塞一邊口齒不清地說:“不許食言。”扶錢在一邊看得瞪大了眼,暗想景道長要是個教書先生多好,這樣不怕少爺不聽話。
第二次景其給季程帶了孔明鎖,這回季程對景其的態度來了個大反轉,會對他笑,說話語氣不再分生,還叫他“景其哥哥”,景其卻一本正經地告之可以直呼他的名。
“景……其……?”
“小程乖,不要叫我哥哥。”
因為這個稱呼,季程把景其當做像星策那樣的玩伴來看待,壓根沒從長幼有序等觀念的角度生疑。
第 9 章
儘管季程已把他當自己人看待,景其還是很少出現在季府,除非季府來人找,幾乎不以常人能看見他的樣子過去。季程很不滿,景其這一次來,還是因為府中有人病了。待景其診完,他就忙不迭地扯著他回自己房間。
“帶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好啊,我跟你娘——”
“別告訴娘!我們偷偷出去玩一會,在他們發現之前回來就好了。”
景其故意板起臉:“你要是跑丟了我上哪找,怎麼跟你娘交待。”
“我和星策一定會老實跟著你的。”
“那你要是被人抱走了呢?像你這樣的可是能賣個好價錢……”
季程再三保證,景其再三反駁,繞來繞去季程才明白他的意思就和娘一樣,總之不讓自己出門就是。季程氣呼呼地瞪著景其,半晌蹦出一句:“我討厭你!”
“小程,這話可太傷人。”景其淺笑道,完全不把季程的小孩子脾氣當回事。
“哼!”
“你若真想出去玩,我勸勸你娘,可以的話他們也放心,你也能玩得安心。”
“娘會聽你的麼?”
“我盡力。”
景其見到季夫人的時候沒提這個,他本也是為了來看看她身體狀況,至於季程,本著坑蒙哄騙的原則應付應付就行。
當晚,深秋夜涼如水,捂緊被子好睡好夢,景其卻毫無來由地突然驚醒,四下裡一片沉寂。窗外有異,景其趕忙下床推門出去,天幕漆黑不見星月,東邊隱有紅光,那是季府的方向,他心下一沉,回房拿了道袍和寶劍瞬間穿過無數屋牆出現在季程房中。
只見季程全身籠罩在紅色柔光中,額頭一簇血紅火焰,看他神態十分安寧祥和好似尚在沉眠的火精魅。景其驚異,知道季府有巡夜侍衛走動,此刻一片平靜,料想這紅光常人不可見,伸手觸到他額頭,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傳來。
久映將醒。
景其沒想到這一刻來得如此之快,須臾鎮定下來,坐在床邊握住季程的小手。季程額頭的火焰越燒越亮,當燒成拳頭大小時,忽然綻開奪目的光芒,景其雙眼被閃了一下,待能看清時,就見火焰中慢慢化出一個熟悉的身形。
紅火星星點點地散去,久映懷抱長明燈出現在空中,他一睜開眼,看到一個人一眨不眨地仰望著自己,眼中凝著千年不變的深情。
“玉炩……”久映落下來,景其趕緊伸手接住:“久映,或者——還是叫小程?”
“小……程……”久映靠在景其懷中,眉頭微蹙眼神迷茫。景其知道他這是剛醒,千年近三十次輪迴的記憶一起恢復,確是需要時間來適應。
景其低頭,嘴唇在久映眉間蜻蜓點水般地碰了一下,倏地發覺久映在自己懷裡,還有一個兩百多歲時的久映——季程躺在床上。景其細看之下方才知曉,季程原是魂魄殘缺的死胎,久映寄宿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