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心中一抽一抽地疼。
聽杏月說這還算輕鬆的,收麥子才是最累人的,要搶收搶割,要用石磙碾麥子,還要揚場。風調平順時還好,若趕上天氣不好,雨淋了麥子,一年的辛苦就白費了。
村前這片空地上不值他們一家在平整場地,有下手早的已經平好,場地早已曬乾,很多孩子在上面亂跑亂叫。大些孩子,也學著大人拉動石磙,還有個能耐大的,光腳踩著石磙,十分驚險地滾動著。眾孩子歡呼大叫著跟在後面。
荷月也跟在孩子們後面大呼小叫。
這些孩子一個個地上去試,有的滾兩下就掉下來,有的撐好長時間。
孩子們正玩得起勁時,就聽見一個粗魯的聲音嚷道:“讓開讓開,我來。”
出聲的卻是宋老七的兒子宋二狗,他光著上身,下身只穿一條短布褲,渾身曬得油黑髮亮。
他大搖大擺地走過來,路過桐月身邊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無聲地威脅道:“你給我等著瞧!”桐月看著他像看一攤狗屎,嫌棄地扭過臉去。
宋二狗十分威風地吩咐這幫孩子,“力氣大的過來推石磙,力氣小的,都滾遠點,特別是那些小娘們再滾遠些,小心爺軋死你們。”說完,還特意看了一眼桐月姐妹倆。
眾孩子都不太想跟宋二狗玩,但又不敢得罪他,只得不情不願地去幫忙推石磙。
正在忙碌的白氏和林老實遠遠看到宋二狗來了,害怕他們再起爭端,趕緊大聲喊桐月回來。
桐月也不想跟這種傻叉二代糾纏,抱了荷月就走。
荷月不願意離開,剛好這時,打麥場的另一端傳來一陣響亮的布冬幫冬聲的撥浪鼓聲。這是貨郎來了。
眾孩子們也不顧不上玩石磙了,立即向貨郎圍來。家裡富裕些的,就跑回家問大人要兩個銅子買些吃的玩的,大部分孩子沒那條件,只是圍著看個熱鬧。也有不少婦人來買些針頭線腦。
貨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長得平頭正臉,口齒伶俐。嬸子大娘大嫂大姐地叫著,遇到有砍價的,他打起笑臉,十分耐心地應付著。
白氏正好也要去買些針線,她就跟林老實說了一聲,帶著杏月一起去了。
白氏一邊在貨擔上挑東西,一邊隨口跟貨郎說話。
對方說了幾句,白氏突然問道:“兄弟,聽你的口音——對了,你是哪的人?”
貨郎爽朗地笑笑:“嫂子,我是李家屯的。”
白氏若有所思地道:“那離這不近哪。”
貨郎道:“是哪,我這行也就是賺個辛苦錢,挑著一副擔整天價轉悠。”
白氏遲疑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李家屯是不是離賀家村不遠?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貨郎爽快地答道:“嫂子你儘管打聽,我知道多少說多少,有不知道的,我下回幫你打聽了再告訴你。”
白氏聽到這話,臉上微微露出些笑容,然後說道:“我向你打聽一個叫賀二柱的人,他們家有個童養媳……”
貨郎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搖頭道:“賀二柱這人我略知道一些,但他家的童養媳我不清楚,等我下回幫你打聽打聽吧。”
白氏臉上有些失望,但她又不想讓貨郎看出來,趕緊堆起笑容,道:“好好,麻煩大兄弟了。——這種針給我拿五根,線也要一些。”
“好咧好咧。”
白氏還想問些什麼,但買東西的婦人越來越多了,一會兒問價一會講價的,白氏也不好耽誤貨郎的生意。
白氏問貨郎話的時候,杏月和桐月也聽到了。桐月聽人說過,她還有四妹梅月,五六歲時被送到山裡一戶人家當童養媳了。白氏打聽的就是她。原來她是被送到賀家村了。
她跟這個四妹從未謀面,對她也談不上什麼感情,但心裡總有一種慼慼感。
不過,杏月跟她不一樣,這個四妹也是她一手帶大的,她一聽到白氏提起她,眼圈不由得一紅,強忍著沒掉下淚來,她也裝作去挑東西,趁著貨郎得空時,趕緊問了一句:“貨郎大哥,你下次啥時候來俺們村?”
貨郎笑呵呵地答道:“下次嘛,過不了多久就要收麥子了,得麥收後才能來嘍。”
貨郎在村裡呆了一個多時辰,等到該來的人都來差不多了,才挑起擔子,搖晃著撥浪鼓,不緊不慢地離開了。
臨走時,白氏和杏月又叮囑了他一句。
貨郎笑道:“嫂子,大妹子,你們放心吧,我答應過的事都記得,我的記性好著哩。”
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