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那天同漠向雲爭吵之後,我以為他不會再來,卻沒想到他第二日夜晚就同我一起用晚膳,我並不想理他,除了必要的禮節,我未跟他多說一句話。
當晚我早早吃完就歇下了,他倒也沒有多說,只是靠著我的床邊,吟一曲婉轉動聽的清曲。
那縹緲揚樂,醉人心絃的曲音我怎麼會不知,那是我們初次相識,漠向雲吟的一曲長相守,時過境遷,曲調依然動聽,但曾經兩情相悅的璧人,今日卻成了仇敵。
我只默默靜聽,有時覺得傷懷,不禁打溼了枕邊,有時又伴著悠悠笛聲,迷糊地睡去。
他夜夜來吹,我起初讓他離開,他卻不肯,執意留下吟笛,不多說一句話,我沒法只好任他吹笛。
圓月的夜裡,星辰點點,耳邊縈繞著哀慼的笛聲,像是哽咽的哭泣,我沒能入睡,翻轉著身子,看向他,漠向雲手握著白玉笛,燈火如豆,映照出他溫俊的輪廓。
漠向雲微微著眼,細長的睫毛溼顫顫地擺動,並未發現我正看著他。
“累不累?”我輕輕開口。
他緩緩睜開眼,笛聲戛然而止,撫弄著玉笛說:“不覺。”
“可是我好累。”我艱難地坐了起來,靠著床頭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我好累,我想休息。”
“那就睡吧。”漠向雲眼神黯然地看著我。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望著遠處的圓月,又是一輪滿月,思念倍至的人卻相隔千里,團圓離我好遙遠。
漠向雲沒接話,靜寂片刻,他將白玉笛遞到我手中,說:“鳶鳶,你還記得那日在世子府,你牽起他的手,對我說了那樣絕情的話嗎?”漠向雲聲音沉涼。
“記得。”我撫摸著白玉笛,觸手潤滑,笛身還沾著他的溫度。
“那日我帶著這支墜情笛想送給你,表示我的真心,可結果。。。。。”他聲音微澀。
我目光一暗,抬頭問他:“你說這白玉笛還有個名字,叫墜情笛?”
“是的,它還有個傳說,只要此笛沾上心愛人的鮮血,再去吹奏便啟動靈力,吹奏者從此一生都只愛她一人,無論生老病死,至死不渝。”他眼神透著淒冷,幽幽道:“我本想將你的鮮血滴於笛上,我來吟奏,以表明我的真心,但是你卻先一步背棄了我。”
“對不起。”我心中酸楚。
他眼角溼潤,說:“你一直帶著墜情笛,是因為放不下,對嗎?”
我沉默,片刻搖搖頭對他說:“向雲,我們都給彼此一個退路,行不行?”
“呵呵。”他苦笑了幾聲,看著我說:“就算你的心不在我這,就算你恨我入骨,只要能每天看見你,我已經滿足了。”
我也跟著笑了起來,盈盈水澤劃過臉頰:“如果不是我腹中孩子,你覺得你留得住我嗎?”
“鳶鳶,你想怎樣?”漠向雲有些緊張地說。
“生死兩茫茫,不過一念之間的事。”這話彷彿是說我自己聽的。
漠向雲瞳孔驟然收緊,抓緊我的手說:“鳶鳶,你不能這麼狠心!”
我面色舒展開來,說:“為了孩子,我不會死的。”
“鳶鳶!”漠向雲眉頭緊蹙,微怒道:“好,你就好好養胎,為了你的命我不會動他,可以了吧!”
漠向雲起身,轉身就走,卻頓住:“但是漪蘭國,我要定了!”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我一個人在這寂靜的夜晚,低頭看著墜情笛在星火中泛著銀銀的光澤。
我終是忍不住大哭起來,在這場戰役中我們誰都沒能贏得徹底,反而使得三個人更加痛苦。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想,我早就堅持不下來。
本是風和日麗的藍空突然雲湧風襲,頃刻間下起了瓢潑大雨,我站在窗前看著珍珠大的雨滴濺溼了地面,一顆顆碰撞又彈起,院內的紫薇經不起暴雨的摧殘,悽傷地零落。
後來我得知漪蘭國打了敗仗,竹芷都已淪陷,本身兩國實力懸殊,這在我預料之內,但是我依然難過,恨不得馬上飛奔到晏楚簫的身邊,哪怕安慰他一句也好,可是我無能為力,漪蘭國每淪陷一步,漠向雲就高興一分,我面對他也就冷漠一分。
漠向雲也不在意,知道我會有此態度,每夜來我這裡坐坐,言語只是寥寥幾句。
我還不能跟他決裂,我還需要他保全我的孩子,皇后畢竟不承寵,便不敢再對我怎樣,但是當一個宮奴來我這裡傳太后口諭,要召見我,我知道太后還是按耐不住了。
在宮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