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為了脫身,強行使出禪林佛意金身壓制住自己的傷勢瞬間續接了經脈,恢復功力,但後來那酷似黃公公的中年文士在他背上印的一掌看似輕描淡寫,卻傷及內腑,震散了佛意金身,而他最後使出的天雷,卻耗盡了身上最後一口元氣。若非憑藉著堅強的意志力,他甚至連那二十丈軍營都走不出,便要趴倒在地。
但更重的傷卻在心上,耳聽著自己的部下被人像豬一樣宰殺,身為元帥的他,卻只能一步一步離開,不敢回頭,深怕一回頭後,自己再沒有離開的勇氣。李無憂不是一個大俠,也算不上君子,但即便是個小人,也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感情,他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救別人,但也不會願意無辜的朋友和部屬因自己而死。那種痛楚不同於眼睜睜看著朱盼盼香消玉殞而無可奈何,不同於目送慕容幽蘭背影消逝而心神兩茫茫,但那痛楚卻一般的撕心裂肺。
人若忘情,不是畜生便是聖賢。李無憂不是畜生,但也不是聖賢,所以他不能忘情,所以他痛苦。如果痛苦使人成長,這樣的成長代價未免太大了些吧!
日盡黃昏,斜陽的光輝透過山稜,透過早紅的楓葉,落在孤坐少年的臉上,清冷而淒涼。
雖然服下了佛玉汁,只是暫時止住了血,輕微緩解了內腑的重傷,但經脈斷裂並無任何好轉,丹田內空空蕩蕩,雖然身周有絲絲幾不可覺的元氣在緩緩流動,向要鑽入身體,但經脈斷裂之後,元氣雖然自穴道鑽入,卻無法運轉,無法進入丹田。
曾經有無數次險死還生,李無憂對刀鋒劍口的死生活已經看得習慣,只是沒有想到自己人生的最後竟然是坐在一處無人的山谷裡等死。默想此生所為,頓時唏噓。幼時父親早死,但自己與母親相依為命,卻也快活無憂,只是母親死後,六年間,卻是顛沛流離,飽歷風霜;跌入崑崙忘機谷中,亦是六年,可謂真正忘機,雖然學藝辛苦,但三位哥哥和四姐卻待自己如親人,這六年是人生中最幸福的六年;出江湖雖然短短一年時光,卻是幾經風浪,幾許沉浮,雖然陰謀不斷,但自己總能化險為夷,位極人臣,更邀天之幸,得無數紅顏知己垂青,可說得意。
只是,誰也不會想到風光無限的大荒雷神居然在他人生剛剛步入精彩的時候,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處無名山谷中吧?山谷之外,秦州城裡,若蝶和唐思正翹首待歸,秋兒下落不明,阿碧芳蹤無痕,小蘭卻已經要嫁給靖王那個混蛋了!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想起慕容幽蘭,李無憂忍不住想仰天長嘯,但話到嘴邊卻沒了力氣,變做細細呢喃。
“是不是很不甘心?”一個陌生的蒼老聲音忽然響起,打破了山谷的寧靜,卻也同時打破了李無憂心湖的寧靜。
“誰?”直覺到有人走近,李無憂低低地囈語了一聲,他努力想睜開眼睛,試了幾次,卻只覺那眼皮重如泰山,紋絲難動,只好放棄了這徒勞無功的舉動。
“別管我是誰!”那老者輕輕地笑了起來,“你只需要知道我能救你,並且讓你復原如初!”
“前輩有什麼條件?”李無憂自然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如果我說是一時良心發現,諒你也不會信。這樣吧,你只需要答應,你欠我一條命,欠我一個人情,有一天我會來找你讓我幫我做一件事。”
“前輩請回吧!在下自生自滅,不勞前輩操心。”
老者咦了一聲,隨即卻大笑起來:“嘗聽人說李無憂人中之龍,行事為人不同世俗,今日一見,嘿嘿,也不過一凡夫而已。老朽失望得很,失望得很啊!”
“隨你怎麼說。只是我本平凡,不想欠下那沒頭沒腦的人情,搞得將來生不如死,那可無趣得很!”李無憂聲音幾不可聞,但語聲中卻有種說不出的堅定。
“迂腐,迂腐!你這蠢材,難道就不懂得現在假裝應承了我,將來再隨機應變嗎?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實在不行,哼哼,背信棄義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難道你就一點不懂得變通嗎?小命重要還是那狗屁的信義重要?”老者似乎極其生氣,忍不住大聲訓斥起來。
誰知李無憂聽到訓斥,卻輕輕地叫了聲好,道:“很好!你盛怒之下音色依然沒有變化,我可以肯定你若非是鉅奸巨惡,就是我所不認識但真心為我好的人。前者,我若是將來中了你的算計,那是心服口服,至於後者,前輩也最好施恩別望報,無憂能做的,只有先謝過前輩。言盡於此,救與不救,悉聽尊便。”
老者幾乎沒被噎住,好半晌才嘆道:“李無憂啊李無憂,真不知道你是個瘋子,還是個天才。性命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