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欺欺人,……他們果然是愛著,……果真是,果真是……
她搖搖頭,又搖搖頭,感覺有什麼東西變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就在她失神之間,喻寶振的內心也激湧澎湃地掙扎著。
他對柴葆雪的感情,那可真是恨到極致,不過,世間卻又有一句話,叫□與恨是孌生兄弟,恨的厲害,自然也就意味著愛的深切。
他認識柴葆雪以來,從來沒有見過她哭,柴葆雪就是那種天塌下來也要保持著教養的貴族少女,今日她一哭,他當即便慌了,本來堅定的據不理睬念頭,馬上便缺了一道大豁口。
不過,他雖然心底猶豫,但理智還是有的,所以,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哆嗦後,馬上便硬下心來,把那絲剛剛浮上來的牽掛之心,給硬生生地掐滅了。
剛才明明看見她走了,……怎麼又回來了?她當著我和林黛瑩的面突然出現,又哭成這樣,說到底,還是想演戲……
哼!就是演戲,……一定是演戲。
他念頭一閃,目光隨之一寒,臉上跟霜凍住似的,傾刻便肆虐著一層一層的寒氣。
——既然林黛瑩對我與她的關係執著不休,她又恰巧在這裡,我為什麼不現在跟她來一個了斷,就當著林黛瑩的面,一刀砍斷,不留後患。
他拱起嘴角,牽出一縷似有若無的苦笑,望了一下淚眼汪汪的林黛瑩,摸了摸她的頭,丟擲一個“請你放心”的眼神,便推開車門,準備跨步出去。
哪知道手才觸到把手上,還沒等挪動身子,他的胳膊,便被一個顫顫的小手給扯住。
他連忙抬眼,只見林黛瑩張著一雙兔子般的紅眼睛,可憐兮兮地搖著頭,示意要他不要去。
“放心,我去跟她說清楚……你不要擔心……”喻寶振一見她的模樣,心頓時都軟得化掉了,酸著鼻子便笑了一下,很有幾分淒涼的意味。
他的心思林黛瑩怎麼會知道,她那會兒牙齒正顫得跟打鼓一樣,淚水也在那一抖一抖之間忽忽而落,最後抖落幾滴到她的口中,順著牙關滲進舌苔上,她舔了舔,苦澀一片。
他們既然相愛,過去了就沒有好事,難道……就這樣任他們倆人舊情復燃嗎?
絕對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們走到一塊兒,他說過,他說過,他只愛我不愛她……
她忽然覺得腦子裡有點懵,眼見喻寶振已經快要推開了車門,一個念頭猛地衝上來,她來不及思考,便一把從身後抱住了他,啞著嗓子便開口了:“不要去,你不要去,我不許你去……”
“傻瓜,我不愛她,我只喜歡你呀!……我去跟她說清楚呀……”她這一抱,喻寶振更覺得心裡酸楚,怔了怔,才輕悠悠地說道。
“不,……你不要去,……我們馬上走……馬上就走……”不知道為什麼,林黛瑩心裡總有一種沒來由的預感,總覺得喻寶振這一走出去,一切的一切,將會發生可怕的改變,所以,她硬著小拳頭,緊緊地抓住喻寶振的胳膊,生怕他脫離了自己的掌握。
可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喻寶振怎麼會放棄?他只需要當著林黛瑩的面,走到柴葆雪的身旁,痛下心來跟她說幾句恩斷義絕的話,他們三個人的糾結,便可暫時劃上一個句號,如此直截了當便可解決的事,他沒有理由放棄。
所以,他的身子只是略微地僵了僵,隨即笑著在林黛瑩的小手上輕拍了兩下,便想掙扎了出去。
林黛瑩打定主意不鬆手,自然費盡了吃奶的力氣,所以,他的手掰了幾下,竟然沒有掙脫。
他長吁了一口氣,又回頭望了一眼林黛瑩,見她緊張得連眼睫毛都抽搐了起來,眼眶裡滿是亮晶晶的液體在打轉,頓時鼻間一酸,磨娑了一下她的小手,便停住了動作。
林黛瑩當時緊張得心臟都快彈出胸膛去了,一見他停住,便馬上咬著淚撲進他懷裡,一派梨花帶雨委委屈屈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要心疼上幾分。
可在車外的柴葆雪看來,她的這種真情流露,便是大大的矯情了。
她陰著臉將兩個人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等他倆兒折騰夠了,她才輕移腳步,幾乎只在眨眼之間,她便來到了喻寶振的車窗玻璃旁邊。
然後,她使勁地掐了一下拇指,直到一股稚心的疼痛襲來,她才深吸一口氣,敲響了車窗玻璃。
車窗玻璃很遲緩地降下來,露出了喻寶振一張不耐煩的臉,還有,林黛瑩那雙瞪紅得跟辣椒一樣的大眼睛。
本來就是屬於我的男人,你這個替代品,有什麼能耐跟我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