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和眼前這個奴婢聯絡到一起。
“走走,本王心疼人得很。”
他醉得東倒西歪,幾乎是掛在了紀姜身上,紀姜攙住他的一隻手,慢慢地往階下走去。所有人都往後退出路來給他們。
紀姜行過宋簡身邊的時候,耳邊傳來他低喑的聲音:“你連人倫都不顧了。”
紀姜沒有停步,輕道“我要顧人倫,我也不敢,再背叛你。”
兩人繞過戲臺往內院去了。
餘齡弱看著紀姜的背影,私猜著,這大約是宋簡看上的人,在她的觀念裡,自家王奪臣下的女人,無論是從道理上,還是從當今時局上,都是不可取的,將才見他發瘋病,不好火上澆油,才摁了自己的手,這會兒見那奴婢紓了他心的氣,心裡忙想法子去補救。
“你們都跟著去,仔細多拽著點王爺,他酒吃得多,怕跌了不好。”
話很委婉,王府的下人們倒是都聽懂了,連忙一窩蜂地跟著過去了。張乾見宋簡臉色也不好看,忙也繞到後面跟過去了。
場面上一時消停下來,但陸以芳和餘齡弱都有些尷尬。
畢竟看起來是自家的兩個男人為了個奴婢成僵局,且本身二者身份和關係就很敏感,這會兒晉王倒是去了不在眼前,餘齡弱立在宋簡身旁,卻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宋意然知道自己闖了禍,惹了兄長為難。縱然她再恨紀姜,也不願宋簡在晉王面前難做。
於是她扶著小腹向前探了半個身子,拍了拍陸以芳的肩。
“嫂子,戲也停了好一會兒了,讓他們接著唱吧。”
說完又站起身,餘齡弱道:“今兒還沒聽著有意思的呢,娘娘,您給勾一出。”
陸以芳知道她在替自己兄長解圍,忙順著她的話道:“讓前面開戲。”
說完,又叫人把戲本子捧上來,呈到餘齡弱面前。
餘齡弱緩出一口氣,隨手翻看戲本子,心中還是不大痛快,“原是我的過,不該叫他吃那麼些酒。”
陸以芳陪在他身旁道:“娘娘不必介懷,都是奴婢們的過錯,哪裡怪王爺呢。您挑戲吧。”
那日傳的仍就是碎玉班的戲,餘齡弱翻過摺子掃了一眼,已經唱過《山門》,《青囊記》,《金釵記》這麼幾齣了,剩下的戲也都有剩下的道理的,比如《鳴鳳記》,這出戏講的是楊盛記與奸臣嚴嵩相搏,最後慘死於斷頭臺的事。
其中淡淡對映著宋子鳴與顧仲濂,所有人勾戲之時,都避過了這一出。餘弱齡此時心中正有一口莫名的濁氣要紓解,也沒多想,提筆就圈了。
而後放入下人的托盤之中。
宋意然探身看了一眼那戲摺子上的圈畫,正要說話,卻被楊慶懷摁了回去。
宋意然拽開他的手,笑聲道“你做什麼,都鬧成這樣了,還唱這出,這不是鐵心讓兄長難看嘛。”
楊慶懷道:“這出戏唱了也好,唱完大家敗興就散了,不然你要宋簡怎麼收場。當真不認王府個主子了麼。”
宋意然覺得此話有些道理,沒有再出聲。
戲臺上的戲開了鑼。
這的確是一出是非分明的慘烈大戲,楊盛記獄中刮腐肉的那一段唱詞淒厲慘絕,看得宋府的心驚膽戰,宋簡卻沒有看臺上,他半低著頭,手在膝上的蓋毯上一時握,一時放開。偶爾抬眼,往戲臺後面看了那一眼。
正唱至斷頭臺吐盡肝膽忠腸的那一段,王府的一個下人突然連滾帶爬地從後面撞上戲臺子,把唱戲的,鼓瑟的人都衝了七倒八歪。他慌不擇路,一個跟頭栽到戲臺下面,顧不上疼,爬起來就往餘齡弱身邊去。
“娘娘!有刺客!王爺受傷了!”
“什麼!”
餘齡弱從椅子上站起來,“在什麼地方!”
“在後面亭子那裡。”
餘齡弱拔腿就往後面去,陸以芳也忙起身跟過去。
還沒走幾步,張乾也慌慌張張地跑來,他一下子歸到在宋簡面前,“爺,臨川傷了王爺。”
這一句出口,連陸以芳都有些慌了,險些站不住,宋意然伸手撐了她一把,尖聲道:“那你們跟著的人是做什麼吃的,快把人拿下啊。”
張乾慌張道:“人已經拿住了,可是爺,小侯爺也……”
他不敢把話說全,宋簡卻猛然明白過來了紀姜的用意。
“瘋了。”
他從齒縫裡逼出這幾個字,隨即站起身,腿上的寒疼侵襲到他的腿根,快要起更了,暗雲壓著天穹。大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