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風捲起的沙像刀子一樣割在她臉上,疼得都麻木了,她的眼睛也早已被沙子迷住,睜都睜不開。在這種時刻,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往事。沙子打在身上真疼啊,像滴水成冰的寒冬臘月,她衣著單薄,被丟在門外,渾身面板都要裂開一樣的疼。她沒有哭叫,默默縮在地上,近乎貪婪地凝望著屋裡暖洋洋的燈光,彷彿那樣她就會感到一點溫暖。遠處來了一個人影,瞅見她,立即露出一臉不耐,一腳踹開房門,厲聲道:&ldo;這麼小的孩子,這麼冷的天氣,你把她丟在外面,是要凍死她嗎?!&rdo;屋裡的女人bào跳起來,像一隻野shou,兩人扭打嘶吼在一處,她的聲音因為長期喊叫,早已變得沙啞粗嘎,斷斷續續,像一把粗糲的刀:&ldo;你有良心!你的良心都被狐媚子給吃了!你也知道孩子小!那是你的種!你不把她帶走?讓她看看你做了什麼醜事!&rdo;屋裡兩個人滾來滾去,扭來扭去,亂七八糟,沒人來管她。每次都是這樣,她都快看膩了,打完之後他倆都會說,都是為了孩子好,好像她是個禍水一樣。奇怪,既然是為了她好,怎麼不讓她先進屋?她凍死了就是為她好?嘆一口氣,她是孝順的好孩子,為了避免以後殺子的罪名背在他倆身上,她還是自己照顧自己來的比較妥當。趁著他倆抓著屋裡的東西亂砸,她偷偷摸摸爬回房間,坐在火盆子跟前取暖。外面的喧囂鬧一陣安靜一陣,最後大概是他倆都打的沒力氣了,連說話都有氣無力。一個人突然走進來,往她chuáng頭放了一卷上好絲綢料子,外加幾串包好的冰糖葫蘆,抱著她親親額頭,說道:&ldo;爹走了,你要好好的,回頭爹再來看你。&rdo;她沒說話,只是奪命似的搶過冰糖葫蘆,塞進嘴裡‐‐她快兩天沒吃飯了,餓得眼前發黑。等一串糖葫蘆吃完,屋裡已經沒人了。女人在外面淅淅瀝瀝地哭著,她突然意識到一種不好的事qg,悄悄摸出去,只見到爹走遠的背影。他走了,三年多都沒回來,直到她娘死了。頭頂突然有huáng沙像巨掌一樣拍下,小蠻被一掌拍在地上,姿勢無比醜陋,像只苟延殘喘的蟑螂,四肢癱開,脖子還在使勁朝前伸,身上的金銀珠寶壓得她氣也喘不過來,她還在妄想著逃離沙漠,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做富婆。很顯然,那是主角才有的命運,她這個冒牌主角,一個跑龍套的,是看不到那天了。遠處似乎又有一個身影緩緩行來,被風沙遮去了大半的容貌。她想起那個下雪的天氣,她爹來了又走了,用一卷絲綢,三根糖葫蘆,就算作對她的疼愛。小蠻不知從哪裡生出來一股力氣,猛然從沙裡竄起,抱住一條腿,毛茸茸的,張嘴就咬,頭頂傳來一聲痛嘶,還有一個男人驚訝的叫聲,緊跟著她被一根腳掌吧嗒一下踹上,眼前一黑,痛快地暈了過去。澤秀沒想到自己這麼倒黴,難得進一次沙漠,就遇到了沙bào。好在他事先帶了兩頭駱駝,這次的沙bào也不算大,勉qiáng前行,尋找避風處。誰知半路又殺出程咬金,正是匆忙趕路的時候,沙裡突然竄出一個妖怪來,抱著他駱駝的腿就啃了一口,駱駝受驚,一腳將那東西踢了好遠,澤秀險些被顛下駝背。他趕緊喝呼住驚惶的駱駝,扶劍走過去低頭一看,卻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妖怪,而是一個渾身被沙覆蓋的女孩子,在她身下,珍珠寶石散了一沙地,亮晶晶的,一下子就被風沙掩埋了。澤秀急忙將她抱起來,顧不得那些寶貝,這種時候,救人要緊。好在風沙漸漸小了下去,周圍地形雖然發生了變化,但駱駝認識路,不緊不慢地前行,很快便來到了附近的一塊小小綠洲。澤秀取了水,替那少女洗臉,誰知那張髒兮兮的臉洗gān淨之後卻是白皙小巧,兩彎似蹙非蹙的秀眉,一萬分的楚楚可憐。她被駱駝一腳踢在膀子上,骨頭斷了,看這個qg形,就算立即接骨,一場發燒是難免的了。澤秀當機立斷扯了她的上衣,救人事大,誰還管男女之防,何況他向來也不是這種拘禮的俗人。誰知脫了上衣,只見她粉嫩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飾物,用紅繩系得結結實實,分明是一根半透明的不知什麼材料製成的玲瓏小角。澤秀心中大驚,飛快解下那小角放在手裡仔細看‐‐稚龍之角!不會有錯,絕對是真正的稚龍之角!他還有點將信將疑,將她的中衣襟口扯開,果然見到她胸前雪白面板上的一塊藏青色火焰狀胎記。是她!果真是她!全武林都在覬覦的蒼崖城小主!澤秀震驚極了,使勁揪住她的臉,左右上下每個角度都不放過‐‐這個瘦不拉嘰髒兮兮還會啃駱駝腿的丫頭就是蒼崖城小主?那女孩似是被他粗魯的動作給弄痛了,突然皺眉罵了一句:&ldo;混賬王八蛋!&rdo;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