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小的你讓小的回去怎麼和大當家交代?”
雲典史亦是一臉驚色,“夫人,陳大人臨去前讓夫人快逃……夫人……”
齊粟娘
了他們一眼,“我要換衣,請回避。”說罷,自顧下的衣釦。
雲典史和連大河一驚,又急又無法,只得掩門退出,連大河在屋簷下急得團團轉,“怎麼辦,雲大人,怎麼辦?夫人若是……若是……大當家怎麼會饒了我……”
雲典史沉默半晌,似要說話,聽得一聲門響,轉頭看去,齊粟娘一身素白衣裙,妝容全卸,只餘烏髮上一枝插定如意金釵,左手中抓著一個粉盒,右手中提著一個小小地包裹。
連大河一臉灰白,卟嗵一聲跪下,“夫人,夫人你再細想想,你再細想想,欺君是死罪,是死罪啊!”
齊粟娘看著連大河微微一笑,“勞煩你跑這一趟了,”將左手的鏤銀粉盒遞給連大河,“蓮香她最愛用這粉,這盒是我未動過地,留給她作個念想,不枉我和她相交一場。也讓你能交差。”說罷,轉身就向院門走去。
連大河抓著粉盒,膝步向前,顧不得忌諱,一把扯住齊粟孃的裙邊,“夫人,夫人,你想想,你再想想,大當家……大當家他……”
齊粟娘腳步一頓,嘆道:“也替我謝謝大當家了……”
連大河張大著嘴,卻吐不出一個字,眼睜睜看著齊粟娘將裙邊輕輕一拉,從他手上扯了去,慢慢走到院門邊,將門開啟。
她跨出門檻,突又頓住,連大河瞪大眼睛,看著她轉過身跪下,重重磕了一個頭,“雲大人……”卻也不再多言,站起將身一轉,白娟兒裙角在門邊一閃,便消失了。
齊粟娘沿著漕河向縣城走去,銀絲般地細雨無聲地飄著,在河面半尺上被風兒捲住,微微揚起,如水波般起伏湧動一番,過了一會,便悄悄兒地潛入水中了。
溼潤的泥地在白杭娟裙邊上沾出一道黑邊,清河縣城如死一般寂靜,無數雙藏在門後地雙眼看著她走入城門,一步一步,向縣城中央的縣衙走去。
遠遠的,齊粟娘看見了縣衙前的照壁,還如她初次看見時一般的白得煞人,縣衙門前明黃的龍幡高掛,五爪蟠龍吞雲吐火,俯視眾生。龍幡下侍衛燕排,寒槍挺立,御馬無聲,龍輦休停。
離縣衙門百步遠的地方,齊粟娘頓住了腳步,她慢慢跪下,將手中的包裹放在身邊,重重磕了一個頭,“罪婦齊氏聽候皇上處置。”
齊粟娘望著縣衙門口,直挺挺地跪著,細雨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在她臉上慢慢凝成一顆顆水珠,順著她眼角、眉梢、鼻樑、嘴唇,一顆接著一顆,緩緩流了下來。
水霧迷漫了齊粟孃的視線,模糊了她的神智,她彷彿聽到了秦順兒的低勸聲,“皇上不會罪及於你……”又彷彿看到了秦全兒的臉龐,似是皺了皺眉,跺了跺腳,便也不見了。
她恍惚中看到,雲典史領著清河的鄉宦士紳、耆老宿儒,跪在縣衙門前,遞上了厚厚的萬民折。耳邊隱隱約約聽到越來越多,此起彼伏的哭泣聲,“皇上……皇上……求皇上……”
江南的梅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縣衙門前二十對琉璃宮燈漸次亮了起來。
藉著燈光,在黑沉沉的雨幕中,齊粟娘看著被摘去頂帶官袍,僅著一身素白底衣的陳演,慢慢向她走近,兩支溫暖的手臂緊緊擁住她被雨水淋得冰涼的身子,熟悉而真實的氣息在她耳邊吹拂,“……革職歸鄉……”——
本卷完,稍事休整,今日一更。
正文 第一章 高郵碼頭的伏名
粟娘安靜地睡著,生存的狂喜與徹夜的歡愛皆讓她筋陳演撫摸著她的臉,看向船窗外的千里漕河,“粟娘……”陳演的嘆息聲,和著河水拍打著船弦波濤,船伕劃漿的吱呀聲和遠遠縴夫的號子,如漁家情歌,悠然揚起,久久沒有停息。
“陳大哥,咱們還有幾天到高郵?”齊粟娘擁被倚在床頭,一面吞下陳演餵過來的桂花圓子,一邊歡喜問道。
陳演把碗放回几上,從袖中摸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嘴,笑道:“還有五天,咱們就到了高郵城。下了船,咱們先找個地方把行李放下,回村裡後再慢慢來運。”
齊粟娘連連點頭,笑道:“我原是想把那些傢俬都賣了,拿著銀錢上路就好,相姐姐卻罵我不該無事變賣嫁妝,說不吉利。只好花錢租了一整條小客船,好在清河離高郵也不算太遠費用多不了許多。”
陳演又端起碗,笑著餵了她一勺,“是不吉利,咱們反正不著急,等到了高郵城,咱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