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蜜羅娜驟然沉默下來。
渠鴴對靜閼氏的傾慕,她一直覺得冒頓是知情的。如今,冒頓將靜閼氏留下的女兒——離離許配給渠鴴,是不是也是一種隱晦的手段,用來安撫如今勢力偏強一方動盪不安的渠鴴呢?
過了一會兒,她方勉強一笑道,“單于對於雄渠和哥哥的厚愛,阿蒂心領了。如此,阿蒂便替哥哥謝過單于了!”
草原空闊無際,北風吹折,將枯直的草根吹的直往南刮。刀槍鮮明的匈奴人騎在馬上,等待著最後的出征。大大的旗幟在風中被吹的筆直,王庭軍容盛大,抬眼望去,一片黑壓壓的。
冒頓一身戎裝,坐在最前方馬背上,揮手道,“出發。”
二十萬匈奴人在馬背上齊聲應道,“諾。”
三二三:代殤
第二年初,冒頓單于親率二十萬大軍大舉進犯漢地。後世,史家以漢孝惠年間高後呂雉亡故及匈奴大舉犯漢二事作為惠帝中後期的分界線,將惠帝之後的執政年代以後元紀年。
後元元年春,塞北草原依舊冰天雪地,南風江吳大地卻已經迎來了今年的第一縷春風。
“大帥,”漢朝斥候兵從飛奔的馬上躍下,朝著幕府中的周勃單膝跪下,拱手稟報,“前方發現了吳王濞的蹤跡。”
“好!”周勃拍案而起,一身戎甲在陽光下反射出晶亮的光芒,“弟兄們,咱們一鼓作氣上前活捉了逆王劉濞,這一次的大戰便算是能結束了。”
帳下大漢車騎、材官轟然應“諾”。聲音氣震霄漢。
吳國與漢軍之前一次作戰,吳軍敗北,吳王劉濞帶著一行殘兵在吳地山丘之間逃竄,掩藏蹤跡。行到一處山澗,忽覺前方鳥蟲聲銷匿,馬蹄敲擊著地面,發出陣陣聲響,在前方山谷合圍,靜止不發,虎視眈眈。
“副將,”劉濞毫不猶豫釋出命令,“潛出檢視四周動靜。”
滿面血跡風霜的副將拱手應“諾”,策馬離去,過了大半刻反轉,拱手,面上帶著灰敗神色,“大王,漢朝大軍已經將我們重重包圍。咱們”
逃不出去了!
吳王劉濞回頭相望,時值初春,春風解凍,溪水沿著山石向下流去,發出潺潺聲響。岸邊柳樹吐出第一絲鵝黃色,大江南北一片生機勃勃,自己卻已然走到了窮途末路。慘然一笑,“終究是時不予我!”驀的拔出腰間寶劍,橫於頸項,狠狠一割。
鮮紅的血液一蓬揚起。
二月春風吹徹長安,吳王劉濞伏誅的訊息傳回,朝中上下百官俱都面帶喜色。未央宮一片花紅柳綠,椒房殿廊下的鳥兒在籠中跳躍,婉轉啼啾著動人的音調。
大漢金尊玉貴的皇太子殿下一身大紅衣裳,髮絲剃的乾淨,只留頭頂一撮烏黑的頭髮,頸項間戴著一個長命鎖,指著殿外雀躍啼叫的鳥籠叫著,“鳥兒。鳥兒。”
張嫣將劉頤抱在懷中,用俏鼻抵了抵劉頤粉嫩嫩的小鼻尖,笑盈盈道,“是八哥鳥兒。”
劉頤黑烏烏的眼睛兒略微轉了一轉。隨著阿孃念道,“八哥鳥兒。”
皇太子劉頤如今已經叫三歲了,張嫣將他帶在身邊,閒暇之間啟蒙,不過是教導身邊物什,認識幾個最簡單的字罷了!忽聽得殿外傳來急急的腳步聲,張嫣抱著劉頤回過頭來,見劉盈從殿外急急進來,喚道。“阿嫣,”
“吳地傳來訊息,劉濞伏誅了!”
張嫣猛的一怔,“真的?”
雖然一直以來自信吳地只是小患,只要大漢大軍出動,很快就能夠消弭。但這些日子到底懸著心,如今劉濞伏誅。代表著江南戰事終於落下大幕,雖然可能還餘一些小亂,但已無大礙。
劉頤看見父親,眼睛一亮,從母親懷中伸出手來,喊著,“阿翁,抱。”聲音清脆嘹亮。
劉盈看見愛子。心便軟了,“哎,阿翁的乖桐子。”從妻子懷中接過劉頤,笑盈盈的抱在懷中。
殿外陽光明媚,灑在殿堂之上,一片溫暖。張嫣笑盈盈的看著面前親密的父子。忽覺十分圓滿。這一生,有著彼此深愛的夫君,活潑可愛的桐子,還有此時在另外殿堂中隨傅姆讀書習字的好好,似乎已經別無所求。
“你可別寵壞了桐子。”張嫣嫣然,“他可是要繼承家業的,可不能被寵的立不起來。”
“桐子還小呢。”劉盈不以為然,到底將桐子交給了溫娘,“帶太子下去吧。”
溫娘抱著劉頤屈膝,“諾。”靜靜退下。
“吳王伏誅,也算是解了陛下的一樁心事。”張嫣倚在劉盈懷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