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家又不是養不起,慢慢養著,總能好的。到時候,也許會有新際遇,也是說不定的事情。”
中元五年末,當初避孕藥一事過去了三個月之後,皇帝在長樂宮章臺擺酒,意圖讓呂太后和皇后和解。
“前些日子的事情,是阿嫣莽撞了。”
他笑道,親自斟了一杯酒,示意妻子,“她定不會再犯,母后便看著點朕的面子,饒過她這一次吧。”
朱門朱柱,穹頂高聳,章臺閣硃紅相髹。張嫣接過丈夫手中的酒卮起身,抬起頭來,忽覺呂后眸中閃過凜冽寒光,微微一驚,再凝神去看,卻沒有了。便不免疑心自己看錯,上前一步,在呂后面前跪下,溫聲道,“母后,阿嫣對母后歷來敬愛,之前的事情,阿嫣知錯了,今次裡向母后賠罪,母后若是恕了阿嫣,便滿飲此杯吧。”
呂唇角勾了一勾,伸手取過張嫣手上捧的酒卮,“若是我不飲的話,陛下夫婦是否會覺得我不識趣呢?”仰首飲了卮酒。
退進,是以退為進的意思。。。。
二七八:前奏
武信侯府中,呂祿伸手叩床案,忽的笑道,“說起來,阿茹病雖古怪,到底是親妹妹,咱們家又不是養不起,慢慢養著,總能好的。到時候,”神情若有所思,慢慢道,
“——也許會有新際遇,也是說不定的啊”
中元六年的歲首大典依舊盛大華央。
那一日,張嫣頭戴鳳冠,梳四起大髻,身著刻十二組繒彩繪翬文的玄色褘衣,青玉組綬垂於大帶,與劉盈並坐於未央前殿的高臺之上,瞧著其下文武官員鱗次而出,伏跪拜山呼“陛下長樂未央”明明不是第一次身臨其境,卻依舊生出一種眩暈之感。
身邊,劉盈察覺到了,伸出手,悄悄的握了她的柔荑,微微側首,用殿下眾人不能清楚覷見的角度輕聲問道,“怎麼了?”
張嫣就覺得那隻手極為寬廣,暖意沿手腕而上,一直暖到心裡,唇邊開了一朵小小的笑靨,“沒什麼。”亦小聲答道,“只是覺得彩雲易散,好景難留,不知怎麼的,有一種怕消散的感覺。”
殿下,朝見藩王拜賀完畢退下,京中列侯隨之上前跪拜,劉盈在其中的間隔駁斥道,“竟胡說些什麼?”又輕輕安撫道,“撐著點兒,歲首大典是絕不能早退的,等這兒結束了,朕陪你回椒房殿。”
“嗯。”
燈架上九十六盞蜜燭,將前殿照的亮如白晝,張嫣微微側首,瞧著劉盈的臉頰,他的線條落在眼中暈黃而又分明,心中甜蜜而微覺痛楚。
少年時候覺得世事單純,只要兩個人相愛,就什麼都可以了。真正開始走進婚姻,承擔一個妻子的責任,才發現,並不是那麼簡單的。我們總要收斂起自己的稜角,摺疊起自己的脾性,才能讓自己圓潤的生活——
張嫣深吸了口氣,朝著劉盈微笑。
但是,有這個人陪在身邊,那麼,便是受再多的挫折,都是值得的吧?
在九重陛階之下,藩王近臣相對宴飲,面前食案之上俱放著飲食酒漿,默默無聲,偶爾抬起頭來,便能看見,在未央宮最高的地方,帝后的身影成了一道剪影,言笑晏晏,氣氛十分溫馨。
新年第一日,皇后為太后奉食,笑道,“都說新年新氣象。如今都是中元六年了,母后可要開心點。”
蘇摩從殿外進來,笑道,“太后,織室剛剛進上來今年的新襪,你明兒個要用麼?”
呂后便皺了皺眉,“放在一邊吧。”不經意的抱怨道,“說起來,新襪上腳總是有些扎,反不如舊襪舒適。”
她用完了羹湯,將食具放在面前朱漆雲氣紋食案上,睇了張嫣一眼:“阿嫣,你也不小了,該學著長大了。”
張嫣低下頭來,誠摯道,“母后說的是,從前是阿嫣任性了,有些自以
為是,從今而後,阿嫣受了教訓,會學著改的。”聲音平順。
呂后看著面前的女郎,她青絲逶迤,微微垂頸項,露出三重服帖白朱黃領緣,以及一段雪膩的肌膚,青春而明媚,猶如夏季的一泓明泉,縱然受了些許挫折,生命的色澤依舊十分美好,不像自己,已經蒼老陳舊的像一襲黯淡的袍子,落滿了灰塵。眸光便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種涼薄來,
“希望如此。”
回了椒房殿,張嫣喚來豫章,“我記得私府裡有山陰今年秋進上來的葛布?讓人取過來一些,搗細了我要用。”
豫章應了,不免有些疑惑,“娘娘要葛布做什麼?”
張嫣道,“我想制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