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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但是。她嘆了口氣。這些對於她,已經沒有多大必要了。

“阿母。”張嫣依在魯元身上,忽然問道。“如果,有一天,嗯,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地過日子啊。”

不然。我縱在天涯海角,也是會愧疚的。

“什麼意思?”魯元嚇了一跳,連忙拉著她地手,惶然問道,“好好的,怎麼說這種話?你是受了什麼委屈麼?”

“沒有地事情。”張嫣道,“這未央長樂兩宮,太后是我阿婆,陛下是我舅舅。哪裡有人敢委屈我啊?”

“那你怎麼忽然說出這麼不祥的話來?”魯元這回卻不肯被糊弄過去。堅持問道。

張嫣的目光在椒房殿中飄啊飄,最後落到書架上的《詩經》。便笑道,“適才看詩經的《燕燕》一篇,上頭說,之子于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我就想啊,那個詩中地女子遠嫁,家中親人再也見不到她了,該有多難過呢。”“原來是這樣。”魯元吁了一口氣,叩了一下她的腦門,似笑非笑道,“阿母看你讀書都讀傻了,哪來那麼多胡思亂想?嗯,你嫁在未央宮,阿母就住在尚冠裡,咱們來往之間只需要小半個時辰。阿母什麼時候想你了,就入宮來看你。你要是想阿母了,就回家來住一個晚上,咱們娘兩說說悄悄話,將你阿爹和陛下都拋開,不也是挺好的?”

“好。”張嫣笑倒在她的懷裡,“咱們不理他。”

天日將暮,張嫣站在椒房殿高聳的門闕下,目送母親的宮車緩緩駛離的背影,夕陽斜斜的照下來,落在她的側顏上,呈現出一片漠然地金色。映襯地她眸如琉璃,沉靜而安詳。

走過來的荼蘼便猶豫了一下,有些不敢打擾她。

那個兵荒馬亂地上元夜,已經過去很久了。當日的情形卻依然歷歷在目,陛下和皇后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回宮,十數個臣子上本參陛下妄行,劉盈無奈,只得當廷認錯,並保證日後不會再如此魯莽行事。

木樨自知失言有罪,才會讓皇后娘娘落入王八子的設計,在椒房殿外跪了一個晚上,唇色微紫,等候皇后娘娘的處置。

張嫣沒有降罪於她。

“與你沒有多大關係,本就是我自己想去的。”她輕描淡寫道,“只是,木樨,你記住了,”她忽然疾言厲色道,“不是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是傻子,以後不必再自作聰明。”

“諾。”木樨戰戰兢兢的應了。

從那個忽然疾言厲色的皇后開始,荼蘼便覺得,那個自己一直從小陪伴著長大的張嫣,有一點點變了。

她變的就如同此時站在殿闕之下的張嫣,看起來有些沉靜,彷彿一夜之間,從活潑跳躍的少女,長大成安靜優雅的女人。

太后也曾為上元夜之事斥責張嫣,“不過是死了個八子,至於鬧的這麼不讓人安生麼。你也是,陛下要胡鬧,你在邊上也不勸一勸。”

張嫣便撲哧一聲笑出來,道,“我瞧著陛下一直那幅老成的樣子就厭,嗯,人不瘋狂枉少年,偶爾瘋狂一下,不也挺好的麼。”

“嗯,說的也是。”太后被她逗笑了。

荼蘼當時亦伺候在一旁,看著皇后娘娘的笑顏,依舊是那樣燦爛的一片,彷彿春暖花開,滿地錦繡,似乎與從前並沒有任何不同。但陪著她從小一同長大的自己,總覺得那種笑容有點迷濛而不真實,帶著點心酸的味道。偶爾,會讓她想哭。

於是,這些日子她一直心驚膽戰。

張嫣回過頭來,見荼蘼呆呆的站在那裡,神思不屬,於是伸手在她面前搖晃,笑眯眯叫道,“荼蘼?”

“哎”她回過神來,不覺慚愧,連忙將手中的名冊奉上,道,“這是永巷呈上來的未央宮最初征召的那批宮女的名冊,娘娘是打算放她們出宮麼?”

“嗯。”張嫣捧冊翻閱,道,“我既然為中宮皇后,便自然要挑起掌管未央宮的職責來。從先帝九年未央宮成,廣招宮女,到如今,已經有九年了。當初的那批宮女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放她們出宮自行嫁娶,也是陛下的恩典。”

“娘娘說的是。”荼蘼笑笑應道。

只是,她心中還是有一些疑慮。未央宮中自然有一批大齡宮女,但是她們大多也不過二十四五,還沒有老到一定要放還出宮的年紀。娘娘亟亟於此事,實在是有一些奇怪。

許是娘娘慈悲於心吧。

她很快的便給張嫣找了一個解釋,當今天子並不熱衷於女色,這些宮女在未央宮中沒有攀龍附鳳的指望,一年一年的蹉跎年華,漸漸老去,便不免有些怨氣與悽惶。能早一年放還